顺昌城外的金兵大营已空无一人,只有被遗弃的破损帐篷在风中摇晃。完颜兀术骑着汗血宝马,走在撤退的队伍最前方,鎏金铠甲上还沾着顺昌之战的血污,脸色阴沉。顺昌城下的惨败如针般扎在他心头,直到探马带来“岳飞率岳家军从郑州驰援顺昌已过颍昌”的消息,他眼中才闪过一丝狠厉——与其在顺昌耗死,不如转头截击岳飞,只要除掉岳家军,大宋就只剩下困兽之斗!
“元帅,岳家军行进缓慢,似有粮草不济之状!”探马继续说道,声音中带着些许兴奋,“下官跟着岳家军踪迹探查,他们如今在郾城驻扎下来,营中炊烟稀少,士兵们多以野菜充饥,粮草营的马车不足十辆!”兀术猛地勒住马缰,身后的亲兵险些撞上来。他盯着舆图上“郾城”的位置,手指重重敲击:“郾城城防简陋,无险可守,岳飞这是被逼得只能驻兵待粮!天不亡我!”
他当即抽出令旗,对传令兵道:“快马传信给撒离喝!让他放弃陕西战事,率三万兵马星夜赶赴郾城,从西南方向包抄!阵中的一万五千精骑即刻随我启程,直扑郾城东,将岳家军困死在郾城!”韩常忧心忡忡地劝道:“元帅,岳家军虽缺粮,但是战力凶悍,军队数量已近十万,咱们仅一万五千人,恐难敌……”
“闭嘴!”兀术怒喝,“岳飞缺粮,士兵战力势必低落;郾城无城防,他连固守都做不到!还能挡得住铁浮屠!”
韩常无奈,只能看着兀术带着队伍瞬间转向,一万五千精骑沿着官道疾驰而去。铁浮图的马蹄踏碎路面的石子,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士兵们虽疲惫,却因即将围歼岳家军而士气大振。兀术在马背上啃着干肉,目光死死盯着前方,心中盘算着:只要拿下岳飞,顺昌的刘锜便成孤军,临安指日可破,之前的耻辱都能洗刷!
此时,郾城的岳家军大营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粮草营的空地上,只剩下几袋发霉的糙米,管粮官跪在岳飞面前,声音哽咽:“将军,临安的粮草又迟滞了,说是淮河涨水,粮船无法通行……营中将士已两日未饱食,不少人挖野菜充饥,战马也只能喂干草。”岳飞走进帐篷,看着士兵们围着篝火,用瓦罐煮着野菜,有的士兵啃着树皮,却没人抱怨。
“将军,金兵异动!”张宪掀帘而入,脸上满是凝重,“探马回报,兀术亲率一万五千精骑往郾城而来,先锋已过上蔡,距此不足百里!另有消息,撒离喝正从陕西调兵,似要前来合围!”岳飞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城墙上,望着东南方向的天际。
“郾城城墙高不足两丈,厚仅三尺,连女墙都未修全,更无床子弩这般重器,只有岳家军的五十把神臂弓,根本挡不住铁浮图的冲击!”岳飞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他转头对身边的岳云、王贵道,“不能被困在城中!一旦撒离喝赶到,咱们插翅难飞!”岳云握紧手中的双锤,眼中满是战意:“爹,让我带背嵬军出城迎战!”
“不可硬拼!”岳飞摆手,目光扫过城外的地形,“郾城东北五里有处五里店,背靠漯河,地势高且平坦,可驻兵布防;西南方向是芦苇荡,可设伏兵牵制。王贵听令!你率三万步兵赶赴五里店,连夜挖掘壕沟,搭建鹿角,形成第一道防线;岳云率八千背嵬军为先锋,随我在五里店西侧列阵,与王贵形成掎角之势;张宪留守郾城,率五千兵力固守,若金兵攻城,只许坚守,不许出战!杨再兴向东侧移师,为先锋军待金人冲锋直击金兵侧翼!”
军令一下,岳家军立刻行动起来。王贵带着步兵扛着铁锹、锄头赶往五里店。岳云亲自带着背嵬军的骑兵调试神臂弓,五十把神臂弓被分成五组,每组配备十名弓箭手,轮流射击以保持火力。岳飞则带着亲兵勘察五里店的地形,指着漯河的方向对王贵道:“在河滩处挖三重壕沟,沟内插满尖木,再将芦苇捆成捆,浇上火油,若金兵渡河,便点火阻敌!”
夜幕降临时,五里店的防线已初具规模。三重壕沟蜿蜒在地势高处,鹿角插得密密麻麻,背嵬军的骑兵列阵在西侧,马腹下垫着厚布,马蹄裹着麻布,避免发出声响。岳飞坐在土坡上,接过士兵递来的一碗野菜汤,刚喝了一口便皱起眉头——汤里只有几片野菜,连米粒都没有。他抬头望去,士兵们正围着篝火啃干饼,不少人啃着啃着就睡着了,疲惫写满了脸庞。
“爹,临安的粮草为何迟迟不到?”岳云坐在岳飞身边,声音带着不解。岳飞放下碗,望着南方临安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秦桧把持国库开支大权,他怎会让咱们安心北伐?若不是顺昌大捷、郑州大捷,恐怕连这几袋糙米都送不来。”
岳云脸上有些失望......
三更时分,西南方向传来马蹄声。探马飞奔回报:“将军,金兵先锋已到十里外,兀术的帅旗就在阵中!撒离喝的兵马还未到!”岳飞猛地站起身,对将士们高声道:“将士们!兀术来了!撒离喝还未到,这是咱们击溃金兵的最好时机!今日一战,虽缺粮少甲,但咱们有背嵬军的骨气,有保家卫国的决心!杀退金贼!”
“杀退金贼!杀退金贼!”将士们的呐喊声震彻夜空,疲惫瞬间被战意取代。
兀术的大军在十里外扎下临时营寨,韩常带着亲兵探查岳家军的防线,回来后脸色凝重:“元帅,岳飞提前在五里店布防了,壕沟、鹿角样样齐全,看来是早有准备。”
兀术冷笑一声:“一群疲兵而已,再严密的防线也挡不住铁浮图!传我将令,明日拂晓,铁浮图为先锋,直冲背嵬军阵形,务必在撒离喝赶到前撕开缺口!”
次日拂晓,天色微亮。兀术的帅旗一挥,一万五千精骑如潮水般涌向五里店。铁浮图的马蹄踏得大地颤抖,重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光,韩常手持长枪,冲在最前方:“踏破敌阵,生擒岳飞!”五里店的防线前,岳飞举起丈八铁枪,高声喊了一声:“杨再兴!”。
八千游奕军应声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