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淮那别院待得人浑身不自在。李有为觉得再憋下去，没等幽冥宗打上门，自己先得憋出心魔。他决定出去透透气，顺便干点正事——打探消息，不能总指望茶楼里听壁角，那地方消息是灵通，但也容易成了别人的下酒菜。
他这次没扮粗豪汉子，而是弄了个扔人堆里找不着的普通面相，换了身半旧青衫，修为压在炼气七层，溜达着就出了门。
流云隘是真热闹。主街上店铺气派，但他专往边角旮旯钻。先去了城西的“杂货集”，这地儿跟他前世见过的古玩旧货市场差不多，地上铺块布就能开张。他在一个卖旧玉简和兽皮书的摊子前蹲下，随手翻着一本讲《低阶符箓常见失败案例分析》的书——这书名看得他嘴角直抽，心说这着书的前辈也是个实在人。
耳朵却没闲着。旁边两个摆摊的散修正唠嗑。
“听说了没？前儿晚上城南‘鬼市’那边闹腾得不轻，好像有几条过江龙跟地头蛇杠上了，执法队都出动了。”
“啧，还不是青岚宗大比闹的，啥玩意儿都往这儿凑。我瞅着那帮生面孔手段挺黑，有点像……北边来的。”那修士说着，手在脖子底下比划了个幽冥宗惯用的阴狠手势。
李有为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不动声色，放下书又溜达到隔壁卖符纸朱砂的摊子，假装挑拣，实则竖着耳朵继续搜罗信息。
“迎宾苑那边守卫加了三层，看来断岳宗的老爷们快驾到了。”
“可不嘛，我这‘顺风耳’这几天没少听上头发话，严查来历不明的，特别是黑玄域那头过来的……”
“黑玄域来的” 这几个字像小针一样扎人。李有为买了点最便宜的符纸，转身钻进一家专做低阶修士生意的小饭铺“一粒香”，这里价格实惠，人多嘴杂。他要了碗灵谷粥，一碟咸灵笋，坐在角落慢悠悠地吃着。
旁边一桌几个刚换岗的青岚宗外门弟子正抱怨。
“腿都跑细了！这几天把城南那片破落户区翻了好几遍，就为找几个画像上都看不清脸的人，毛都没捞着一根。”
“啥画像啊？这么大动静？”
“不清楚，据说是跟枯骨林那档子事有关……好像是幽冥宗点名要的。”
“幽冥宗？手伸得够长的！不过咱上头好像也挺当回事……”
听到这儿，李有为心里有数了。幽冥宗的触角果然伸过来了，还跟青岚宗内部某些人勾搭上了。陈淮那所谓的“庇护”，八成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他几口扒完粥，准备撤。路过一个卖“消息鼠”的摊子时，他脚步顿住了。摊主是个戴斗笠的闷葫芦。李有为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
“这耗子怎么卖？”他指着笼子里最不起眼的一只。
“二十下品灵石，不带讲价。”摊主声音沙哑。
“真黑啊。”李有为嘴里吐槽，手上却利索地付了钱，又让摊主在消息鼠腿上绑了个极其隐晦的、代表“危险，速离”的散修通用标记。“让它自个儿往城南溜达去吧。”
他没指望这二十灵石能起多大作用，纯粹是留个后手，万一他们仨栽了，这带着警告标记四处乱窜的消息鼠，说不定就能把水搅浑一点。
做完这小动作，他才小心翼翼地绕路回了陈淮的别院。
把打听到的情况跟苏月和明心一说，屋里气氛更沉了。
“陈淮，不是好东西。”苏月言简意赅，手按在刀柄上，“拿我们当鱼饵。”
明心有点慌：“师父，那咱们跑吧？”
“现在跑？正好撞人枪口上。”李有为摇头，“断岳宗的人马上就到，这是咱们完成承诺，也是拿到后续功法的关键。陈淮想利用我们，咱们就借他这‘避风港’先猫着。等断岳宗的人到了，迎宾苑肯定乱哄哄的，那时候再见机行事！”
他看向两人：“这几天，轮流盯梢，养足精神。苏月，你抓紧把伤养利索了。明心，看看传承里有没有能用来藏匿或者跑路的小窍门。”
“至于陈淮……”李有为哼了一声，“他再来套话，咱们就跟他打太极。看看这流云隘的风，最后往哪边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