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手指抽搐只持续了一瞬，像是被电流扫过神经末梢。他没喊疼，也没甩手，只是把指尖在冲锋衣兜口蹭了两下，留下一道湿红的印子。
空气还在震。
不是物理的震动，是能量残留的余波在岩层里爬行，像无数条细小的蛇贴着地底游走。苏然靠在裂开的石柱边，掌心绿光忽明忽暗，像是快没电的灯泡。她没说话，但眼神已经扫过全场——十七具混沌生物尸体横七竖八躺着，胸口黑晶全灭，可晶核深处仍有微弱共鸣。
“它们死了。”她说，“但东西没死。”
大壮一屁股坐在地上，残锤拄着下巴，咧嘴：“那不就叫‘死后还能用’？这叫资源回收再利用。”
“你倒是挺会给自己找补。”林风低头，呼吸节奏没变。一口吸进天地间最细微的秩序碎片，压缩进经脉；一口呼出体内残余的混沌气息，化作白雾消散。修为没涨，但体内的力量更凝了，像一块反复锻打的铁，越压越实。
他蹲下身，手指点向最近一具尸体的胸腔。
“挖。”
大壮翻了个白眼：“你当我是挖掘机？”
“你是。”林风头也不抬，“还是带消化功能的那种。”
苏然轻笑一声，指尖绿光洒出，精准落在每具尸体的晶核位置。三十九枚完整晶核浮现出幽蓝光晕，破损的七十二枚也泛起微弱涟漪。
“能量纯度平均筑基初期，最高接近中期。”她报数，“够你吃三天。”
大壮眼睛亮了：“比烤肉还香。”
“别光顾着吃。”林风盯着地面黏液，“刚才那波撤退太整齐，不像溃败，像接到指令的战术转移。主机还在运行，只是信号弱了。”
“所以咱们得抢时间。”苏然收手，“它迟早重启局域网。”
“先清场。”林风站直，“老规矩：苏然扫描，大壮收尸，我负责……捡漏。”
大壮哼了一声，抡起残锤砸向第一具尸体。
“咔！”
黑晶崩裂，内里晶核滚落，被他一把抓进吃货背包。背包鼓了一下，发出轻微嗡鸣——那是系统空间自动过滤杂质的声音。
“爽。”大壮咧嘴，“这玩意儿吸收起来比啃机械傀儡还顺。”
“那是当然。”林风走到第二具尸体旁，右耳耳钉闪了半息，“这些晶核里的混沌能量，正好帮你打磨灵根。你那混沌结晶最近卡瓶颈了吧？”
“你怎么知道？”大壮一愣。
“因为你昨天半夜偷偷吞了三颗低纯度晶核，结果半夜打嗝喷黑火。”林风淡淡道，“我都听见了。”
“那叫助眠。”大壮嘴硬。
“助你进IcU。”苏然冷笑，“要不是我顺手给你加了层生命护膜，你现在已经在冒烟了。”
大壮讪笑两声，继续砸。
林风没再理他，蹲在第三具尸体前，手指划过其断裂的颈部接口。漏洞之眼自动激活，视野中浮现出能量流向模拟图——这不是自然生长的躯体，而是标准流水线产品，所有结构都遵循同一套编码模板。
“背后有生产线。”他低声说，“而且是闭环式自动化生产。”
“跟你爸那个项目有关？”苏然问。
林风没答。他从尸体肩胛处抠出一块金属残片，表面蚀刻着复杂纹路，中心有个凹槽，形状像钥匙孔。
他指尖一搓，残片上的灰尘脱落，露出底部一行小字：**project-07-LF · Node-3 Active**。
“灵核阵。”他说。
“啥？”大壮抬头，嘴里还嚼着半块晶核。
“地核核心入口的防护阵法节点。”林风将残片翻转，“这是外围导流模块，战斗时震下来的。”
苏然凑近看：“能量残留方向……指向甬道深处。”
“说明我们走对了。”林风把残片收进系统空间，“门就在前面。”
大壮扛起锤：“那还等啥？直接轰开呗！”
“不行。”林风摇头，“这种级别的阵法，硬闯等于自杀。我们现在连护盾都撑不满，你一锤下去，反噬能把咱们炸成烟花。”
大壮撇嘴：“那你打算咋办？写封信申请通行？”
“我打算……”林风深吸一口气，“先把它拆了。”
苏然一愣：“拆？”
“对。”林风眯眼，“从外围节点开始，一根线一根线剪断。等它变成裸板，咱们再进去，就跟逛菜市场一样。”
“你这哪是拆阵法。”大壮咧嘴，“你是搞拆迁。”
“老六嘛。”林风耸肩，“能偷工减料就不按图纸来。”
苏然忍不住笑，随即咳嗽两声，绿光晃了晃。
“别笑了。”林风瞥她一眼，“你体力透支了，赶紧把扫描数据归档。”
“我已经传到你系统后台了。”她抬手，指尖绿光最后一次扫过战场，“三十九枚完整晶核，七十二枚破损，全部标记编号。另外……发现一处异常能量残留。”
“在哪？”
“就在你脚下。”她指向地面裂缝，“那块黏液下面，有规律性脉冲，频率跟控制板心跳一致。”
林风低头，缓缓蹲下。
手指再次触碰黏液。
温的。
还在动。
像血管搏动。
他没缩手，反而将掌心完全贴上去。
呼吸加快。
吸——秩序碎片涌入肺腑，压缩进经脉。
呼——体内混沌余波排出，化作白雾蒸腾。
片刻后，他收回手，掌心沾着暗红黏液。
“不是血。”他说，“是活体反应堆的冷却液。”
“啥玩意儿？”大壮瞪眼。
“就是你们吃的那些晶核。”林风站直，“它们不是副产品，是燃料棒。这些怪物是行走的发电站，一边打一边给阵法充能。”
苏然皱眉：“所以刚才那一战，我们其实是在帮他们充电？”
“前期是。”林风冷笑，“后期我把反向脉冲送回去，算是……交了电费。”
大壮挠头：“听不懂，但好像很牛逼。”
“简单说。”林风看着两人，“我们现在有两个任务：
第一，把这些晶核全带走，断他们能源供应；
第二，顺着这条冷却液管道，找到主控节点，把它变成废铁。”
“那还等啥？”大壮拍拍背包，“我已经装好了。”
“等等。”林风忽然抬手。
他闭眼，呼吸放缓。
系统后台虽未完全恢复，但已能进行基础推演。
一场关于“灵核阵”的预演，在意识深处悄然启动。
三秒后，他睁眼。
“走之前，再做一件事。”
“啥事？”苏然问。
林风弯腰，从尸体堆里抽出一根断裂的机械臂，末端还连着半块控制芯片。他掏出随身携带的战术笔，在芯片背面快速画下一串符文——那是铸源者密语，用来标记坐标与警告信息。
“留个记号。”他说，“告诉后面的人，这儿已经被清过场了。”
“谁会来？”大壮问。
“不知道。”林风把芯片插进岩缝，符文朝外，“但总会有人来的。”
苏然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社会责任感了？”
“我没。”林风转身，刀尖拖地，“我只是怕别人踩我挖过的坑。”
大壮哈哈大笑，苏然摇头微笑。
三人站在战场中央，满地残骸已被清理一空，只剩几摊干涸的黏液，在昏暗光线下泛着诡异光泽。
林风最后看了眼甬道深处。
那里漆黑一片，仿佛藏着无数双眼睛。
但他知道，尽头有门，门后有答案。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抹过刀刃。
刀锋沾了血，还没擦。
下一秒，刀尖突然颤了一下。
不是风吹。
是它自己在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