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王头目语气不容置疑。
两人悻悻而去，不一会儿回来，面色尴尬地低声道：“头目......李记说没少东西，可能是运货时掉落的…”
王头目点点头，对少年道：“东西既是你捡的，便按规矩，折价一半，钱付给李记。以后捡到东西，先交到巡街的兄弟这里，明白吗？”
少年愣愣地点头，眼中充满感激。
端木烬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这王头目处事公道，在乌衣帮中似乎是个异类。或许......这是一个突破口。他心念一动，有了主意。
王头目处理完少年的事，并未立刻离开，而是目光再次扫过周围，最终落在了正准备起身离开的端木烬身上。他刚才就注意到这个面生的灰衣年轻人，气息不过武者入门，却似乎格外镇定。
端木烬察觉到他的目光，心知机会来了。他脸上适时地露出几分后怕和犹豫，仿佛刚从一个麻烦中脱身，又担心惹上新的麻烦。他加快脚步，想要混入人流，却显得有些慌乱。
果然，他刚走出没几步，身后就传来一个声音：“那位穿灰衣的小兄弟，请留步。”
端木烬身体一僵，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警惕和不安，看向走过来的王头目：“这位......爷，您叫我？”
王头目走到他近前，打量着他：“面生得很，不是35区的人吧？刚才看你似乎和刘三的人起了冲突？”
端木烬（山猫）连忙摆手，语气带着一丝惶恐：“没、没有冲突！已经解决了，我赔了钱，刘爷大人大量，没跟我计较。”
王头目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讥诮，似乎对刘三的“大人大量”很是不以为然。他语气放缓了些：“刘三那人，睚眦必报，你当众落了他的面子，又肯掏钱，他表面上放过你，背地里未必不会找你麻烦。你一个外来人，在35区无依无靠，要小心些。”
端木烬脸上立刻露出“果然如此”和“更加担忧”的神色，感激地抱拳：“多谢爷提醒！我......我就是想来投奔个远房亲戚，没想到亲戚没找到，先惹上了麻烦。这......这可如何是好？”
王头目看着他，沉吟了片刻。帮里最近正好缺些可靠的人手，尤其是像这种有点实力、又是外来户、暂时无牵无挂的人。若是能收归己用，倒是可以慢慢培养。而且，这小子看起来还算懂分寸，知道破财免灾，不是那种一味逞强的愣头青。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王头目问道。
“回爷的话，我叫山猫，从南边的小镇子来的，混口饭吃。”端木烬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山猫......”王头目点点头。“想在35区落脚，没个倚靠确实难混。我看你身手还算利落，人也算机灵。这样吧，你要是暂时没去处，可以跟我回堂口，做些杂事，至少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刘三的人也不敢明着动你。至于以后如何，看你自己的表现。”
端木烬心中暗喜，脸上却露出惊喜和犹豫交织的表情：“这......多谢爷赏识！只是......不知爷如何称呼？在帮中......”
“我叫王钊，在吕堂主麾下做个小小的头目。”王钊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显然对那位“吕堂主”颇为敬重。
端木烬立刻顺势而下，做出决定，再次抱拳，语气诚恳了许多：“原来是王头目！多谢王头目给条活路！山猫愿意跟着王头目，一定好好干！”
“嗯。”王钊满意地点点头。“跟我来吧。”说完，转身便走。
端木烬连忙跟上，低眉顺眼，一副以王钊马首是瞻的模样。路上，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王头目，刚才听您提到吕堂主......那位刘爷，他好像是......方堂主的人？”
王钊脚步未停，哼了一声，低声道：“帮里的事，少打听，多看多做。记住，在咱们吕堂主的地盘，讲究的是规矩和公道，只要你守规矩、肯出力，自然不会亏待你。至于其他人......”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然明了。
“是是是，王头目教训的是，山猫明白了。”端木烬连忙应声，心中却更加清晰。乌衣帮内部，吕堂主和方堂主果然不对付，而且似乎形成了不同的做事风格。王钊是吕堂主的人，且对其颇为信服。
王钊带着端木烬七拐八绕，来到一处相对整齐些的院落。院子门口有两个黑衣帮众守着，见到王钊，都恭敬地行礼：“王头目！”
王钊点了点头，指着端木烬道：“这是新来的山猫，以后就在咱们堂口做事，带他去领个身份牌，安排个住处。”
“是！”一个帮众应道，好奇地打量了一下端木烬，便示意他跟上。
端木烬对王钊道：“多谢王头目！”
王钊摆摆手：“去吧，安顿好了来找我。”
跟着那帮众进入院子，端木烬发现这里虽然简朴，但比外面棚户区的混乱好了太多，至少干净整齐，也有基本的秩序。帮众给他领了一块刻着“乌”字和编号为“121”的木牌，又带他到了一间大通铺的房间，指了个靠墙的空位。
“你就睡这儿吧，以后每天听安排干活，主要是巡街和看守货仓。机灵点，别惹事，但也别怕事，咱们吕堂主这边，不兴刘三他们那套。”那帮众简单交代了几句。
“多谢大哥指点。”端木烬道谢，态度谦和。
那帮众见他懂事，脸色也好看了些，点点头离开了。
端木烬坐在硬板床上，摩挲着那块粗糙的木牌。计划的第一步出乎意料地顺利，他成功打入了乌衣帮内部，而且直接进入了相对“公道”的吕堂主一派。接下来，就是利用这个身份，仔细观察，收集情报，尤其是关于那位帮主邬泰和其他两位堂主的真实情况。
他看向窗外，夕阳的余晖给棚户区破败的屋顶染上了一层血色。这潭水，他算是初步蹚进来了。暗流涌动之下，他必须步步为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