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砸在挡风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指甲在抓挠。
陈默握着方向盘的手稳如磐石，目光始终锁定前方那辆黑色轿车。
车尾灯在雨幕中泛着微弱的红光，忽明忽暗，仿佛随时会消失在夜色里。
“他减速了。”苏明远盯着仪表盘上的速度表，“在试探。”
“别跟太近。”陈默低声说，踩下刹车，让车速自然降下来。
林小棠坐在后座，右手掌心隐隐发烫。她低头看着手背上的契丹文印记，那些符号在昏暗车厢里泛起微弱的红光，像是回应着什么。秦月靠在她旁边，神情紧绷，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膝盖。
街道两旁的霓虹灯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映出一片斑驳的光影。周怀安的车拐进一条偏僻的小路，路边是废弃的广告牌和倒塌的围墙。陈默也跟着转过去，轮胎碾过积水，溅起一串水花。
“这条路通往码头区。”苏明远翻看手机地图，“十年前就荒废了。”
“他知道我们在追他。”陈默语气冷静，“但他还是去了。”
车子继续前行，前方道路越来越窄，路灯稀疏，能见度极低。周怀安的车忽然刹停，车尾灯亮起，车内似乎有人在观察后视镜。
陈默立刻熄火，关掉车灯，车身滑行了一段距离才缓缓停下。四人屏住呼吸，等待对方下一步动作。
片刻后，黑色轿车重新启动，驶入一条岔道。陈默再次发动引擎，轻踩油门，悄无声息地跟上。
雨势渐大，车轮碾压的声音几乎被淹没在雨声中。前方，隐约可见一座破败的仓库群，铁皮屋顶在风雨中发出吱呀作响的声响。
“码头旧址。”苏明远低声说，“他果然在这里有布置。”
他们将车停在一棵歪斜的梧桐树下，四人下车，撑开雨伞，沿着墙根潜行。雨水顺着伞面滑落，在地上积成一滩又一滩的水洼。空气中弥漫着潮湿与铁锈混合的味道。
仓库区外围布满生锈的货柜，像一个个沉默的巨人，伫立在黑暗中。远处传来金属碰撞的轻微声响，像是某种机关正在运转。
“小心监控。”苏明远提醒。
林小棠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感知周围灵体波动。她的眉头渐渐皱起，睁开眼时，眼神变得凝重：“东南角……有东西在动。”
陈默点头，四人绕过一排货柜，来到东南侧。这里堆放着大量陶罐，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每一个陶罐都刻着密密麻麻的契丹文字，笔画深浅不一，有些地方甚至像是被反复刻画过。
“这些不是普通的容器。”陈默蹲下身，指尖轻轻拂去一个陶罐上的尘土，“它们是用来封印的。”
“但为什么放在这里？”秦月低声问。
林小棠伸手碰了碰其中一个陶罐，指尖刚触碰到，右手掌心的灼伤便剧烈跳动起来。她倒吸一口冷气，眼前瞬间浮现出一幅画面——
二十年前的夜晚，一群人围坐在一间空旷的地下室里，中央摆放着一面古镜。周怀安站在最前方，手中举着一只陶罐，罐口冒着黑雾。他的身后，站着几个身穿长袍的男子，脸上带着面具。
“百鬼封印仪式失败了……”一个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但我们还有机会……只要找到合适的媒介……”
画面戛然而止，林小棠猛地收回手，呼吸急促，额头上渗出冷汗。
“你看到了什么？”陈默扶住她。
“他们在用这些陶罐封印什么东西。”林小棠喘息着说，“而且……罐子里有声音。”
她指向其中一个陶罐，里面果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哭声，像是母亲在呼唤孩子。
秦月脸色苍白：“我妈说过，小时候她听到过类似的声音……就在批发市场那边。”
陈默站起身，环顾四周：“他不可能只准备这一个地方。”
苏明远掏出对讲机：“我回局里查一下当年的建筑档案，看看还有哪些地点可能被用来布置封印。”
“我们继续搜。”陈默看向林小棠和秦月，“注意安全。”
三人分散开来，沿着货柜间的狭窄通道前行。林小棠的灼伤依旧发热，像是某种信号，引导她们靠近某个关键点。
突然，一道强光从仓库深处亮起，照亮了整个区域。紧接着，一阵机械齿轮转动的声音响起，地面微微震动。
“他在启动什么！”秦月惊呼。
陈默迅速朝光源方向移动，其余两人紧随其后。穿过几排货柜，他们来到了一间巨大的地下空间入口。门口挂着一块残破的牌子：“1987年扩建工程·未启用”
“又是1987年。”林小棠喃喃。
入口处的铁门半掩，缝隙中透出诡异的蓝光。陈默取出测灵仪，指针剧烈摆动，数值飙升至极限。
“里面有东西活着。”他低声说。
秦月忽然抓住他的手臂：“等等！你看这个！”
她指着门边的一块金属板，上面刻着一组数字和字符，排列方式与疗养院地下室发现的纸片极为相似。
“坐标转换公式。”陈默瞳孔微缩，“他在这里设了一个节点。”
林小棠凑近观察，发现其中一部分字符与自己手上的印记完全一致。
“这是钥匙的一部分。”她说。
陈默正要说话，背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他猛然转身，只见一个身影闪入阴影之中。
“有人！”苏明远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我刚才看到一个人影往你们那边去了，可能是周怀安。”
“他已经在这里了。”陈默握紧口袋中的录音机，低声说道，“我们得快点进去。”
林小棠按住门把手，一股冰冷的触感传遍全身。她咬牙推开铁门，三人迈步走入黑暗之中。
身后，雨还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