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整个哈城，只要关注这案子的，都知道你骆闻。”
“真正关心的人不多，大多数都是看热闹。”
“但其中，也确实有人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骆闻低声说，
“那个女人的前夫。”
祁同伟微微颔首，
“你看，我说你没有用警察的方式处理这件事，你还不信。”
“如果你当时能和严良好好沟通，我相信凭他的能力，早就帮你找出真相。”
“这件事，其实不难。”
“当我确认你是雪人时，自然也看到了你妻儿失踪的案子。”
“可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个受人尊敬的法医，怎么会和别人结下这么深的仇？”
“于是我查了你的经历，这件旧案立刻浮了上来。”
审讯室双面镜后，赵铁民皱着眉，
“祁处这不像是在审犯人，倒像是在分析案情。”
严良面无表情，
“骆闻好歹是个法医，也曾是警察，现在他已经认了，和他交流有助于确认案子是不是他做的。”
赵铁民点点头，
“你找到那人的指纹了吗？”
严良摇头，
“没有，那个人的生活太简单了，几乎没留下任何痕迹。”
“我打算亲自去守。”
赵铁民这才点头，
“当年的事，真难为你了。”
严良淡淡道，
“我犯的错，我自己承担。”
“只是当年，没能再帮那个人一把……不然，今天的事也许就不会发生了。”
赵铁民沉默片刻，叹了口气。
“命运这东西，谁又能说得明白呢？”
祁同伟语气平静，眼神却不轻不重。
“我们来理一理。”
“当年那起案子，女人病逝，儿子被判重刑，出来后想要安稳生活，基本不可能。”
“说得直白点，和死了没太大区别。”
“现在，看看你。”
“妻离子散，只剩你一个人，心里全是恨。”
“是不是有点像？”
骆闻脸色阴沉，嘴唇微颤：
“原来，是我毁了他们。”
祁同伟语气坚定：
“我看到那个案子后续，再看你现在的处境，我就明白了一件事。”
“这是血债血偿。”
“站在你的角度，你没有错，也不该有负担。”
“可站在对方角度看，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我敢断定，这就是一起复仇案。”
“然后我就让严队去查那女人前夫的背景。”
“结果，发现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
骆闻急问：
“什么事？”
祁同伟眼神复杂地望着他：
“你们收那男人遗体的时候，她的前夫就在你们车上。”
骆闻瞬间头皮发麻，声音发抖：
“不可能……那车上全是殡仪馆的人……”
他惊恐追问：
“那人到底是司机，还是搬运尸体的？”
祁同伟缓缓吐出三个字：
“李丰田。他在殡仪馆干了很多年，既是背尸人，也是火化工。”
“砰！”
骆闻踉跄后退，脸色惨白。
火化工！
他一下子明白了。
“难怪我找了这么多年，一点线索都没有。”
“难怪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原来那个畜生是火化工！”
他扑上前，声音嘶哑：
“祁处，请你一定要抓住他。”
祁同伟点头：
“你放心，我会。”
骆闻被带走后，祁同伟望着他背影，轻轻摇头：
“可惜了一个出色的法医。”
林奇站在一旁，神情复杂。
她没跟骆闻共事过，但一直在追查他。
他的逻辑缜密，几乎每一步都被他料中。
她不得不承认，他很厉害。
但她不认同他的做法，那种冷酷的手段，她无法接受。
赵铁民一边惋惜，一边带着些许激动：
“雪人案的凶手终于抓到了。”
“接下来，该收拾李丰田了吧？”
祁同伟却摆了摆手：
“不，我们先处理黄毛的案子。”
他解释：
“黄毛的案子是昨天发生的，现在舆论还没扩散，我们要趁现在。”
“还有一点。”
“骆闻身体不好，只要李丰田没落网，他就不会停下。”
“李丰田要是被抓了，他那点心愿也算完成了，至于还能活几天，谁说得准。”
三人脸色同时一沉。
祁同伟语气平静，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骆闻以前再厉害，现在也是个杀人犯，还涉嫌侮辱尸体。”
“我们办案向来讲究一是一，二是二，功过不能相抵。”
“骆闻，注定要吃花生米。”
三人都没有异议。
骆闻是雪人连环案的凶手，不管他当初出于什么动机，他就是杀人犯。
他必须接受法律制裁。
赵铁民干脆地说：
“那就按祁处的意思来，林奇，你和严良去找到朱慧茹和那个涉案男生。”
两人刚要出门，祁同伟提醒一句，
“注意安全。”
“朱慧茹那边情况复杂。”
“她被包养过，现在又被孙红运老婆威胁，还被黄毛骗了钱，今天早上一下子丢了四万块！”
“她现在满身麻烦。”
“林队，能小心就尽量小心。”
林奇点头回应：
“我会注意。”
祁同伟接着说：
“林队，你先去忙，我有点事要和严良单独聊聊。”
林奇看了严良一眼，带着人先离开。
两人走进办公室，严良开口问：
“祁处，你是想让我查李丰田？”
祁同伟摆手：
“李丰田的事先放一边，不急。”
严良一脸疑惑，
“祁处，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祁同伟神情认真：
“我是上面派下来的。”
“部里给我限定了破案时间——七天。”
“跟赵局一样，上面希望尽快结案，把影响压到最低，也给其他人敲个警钟。”
严良更加困惑：
“这个案子不是已经结束了？”
从流程上讲，案子还没结。
但对刑侦人员来说，雪人案已经告一段落，剩下的就是补材料，送检方。
祁同伟笑了笑：
“我说的不是这个案子，我说的是我自己的任务。”
严良一愣：
“您这次来不是为了破案？”
祁同伟摆手：
“只是其中一部分。”
“你知道我的单位吧？”
严良点头：
“知道，特殊案件调查处。”
祁同伟微笑：
“没错，但你不知道的是，现在这个调查处，只有我一个人。”
严良睁大眼睛：
“什么？”
祁同伟笑着继续：
“我这次来，还有一个任务，就是给单位招人。”
“我很认可你的办案思路和能力。”
“八年前的骆闻，我不会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