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振邦点头：
“那时候讲究大而全。”
“现在反而成了包袱。”
祁同伟却说：
“可这些地皮值钱啊。”
“商人用破产价买下厂子，转头改建成楼盘……”
“这一来一回，赚的钱翻十倍都不止。”
“这生意，不香吗？”
马振邦眼神一紧：
“地皮？”
祁同伟语气平静：
“以前是分房的，现在呢？”
“住房是第一需求。”
“未来二十年，这都是刚需。”
马振邦猛然抬头：
“你是说，官员？”
祁同伟淡然回应：
“从犯罪心理学来看，”
“最容易被拿下的，就是他们。”
“手段嘛，无非是钱和色。”
马振邦从座位上站起，双手背在身后，在房间里慢慢走动。
“找你来，是对的。”
“你懂经济，又是个警察。”
“最关键的一点，你还年轻。”
“所以，这次全靠你了。”
他顺手拿起茶几上的档案袋，递到祁同伟面前。
“我命令你立刻前往深厦市。”
“去暗查最近接连发生的多起刑事案件。”
祁同伟有些意外：
“多起？”
案件一旦用“多起”来形容，说明当地的治安已经混乱到何种地步？
随即，他心里又生出一丝疑惑。
马振邦为什么会亲自把档案袋交给他？
要知道，马振邦可是南湖省的一把手！
这种任务，不是应该由具体分管的领导来布置吗？
祁同伟做事一向专注。他接过案卷，立即投入其中。
果然，是一连串的案件。
先是深厦市彩虹集团下属的一所中学，发生了前所未有的恶性事件。
该校职工张宝军，在教学楼二楼厕所引爆了爆炸物。
那时正值课间休息。
大量学生在厕所里。
张宝军当场死亡，除了他之外，造成五十多名学生死伤。
经过抢救，仍有一名学生因伤势过重抢救无效死亡。
更离奇的是，深厦市的副市长武光明在赶往现场途中遭遇车祸，导致下半身瘫痪。
结果，深厦市的正副市长全部更换人选！
顺便提一句，彩虹集团是深厦市国企改革的关键试点单位。
但这并不是终点。
不久后，
彩虹集团董事长张天白，与情人陈元元在家中被人刺杀身亡。
几乎同时，在深厦市港口发现一具尸体——头部眉心位置中弹，系枪击致死！
爆炸、入室刺杀、枪支……
深厦市一时之间风声鹤唳。
难怪马振邦要亲自关注这些案件。
看完材料后，马振邦问祁同伟：
“你对这些案件有什么初步判断？”
祁同伟沉思片刻，突然抛出一个问题：
“领导，现在在任的深厦市一把手和二把手，原本有机会上位吗？”
这个问题，完全出乎马振邦的意料。
但他很快回答：
“没有可能。”
“按照正常流程，现任市委书记郑毅然本来是轮不到的。”
“现在这位副市长，也是郑毅然的老搭档。”
祁同伟继续追问：
“我在案卷中，没看到深厦警方对张天白一案的处理意见。”
“他们有没有给出结论？”
马振邦看着祁同伟，眼神里带着欣赏：
“按深厦警方的说法，张天白是死于感情纠纷。”
祁同伟微微一怔，重复道：
“感情纠纷？”
马振邦脸上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他们的报告就是这么写的。”
“张天白已经快退休了，而陈元元的年龄，和张的女儿张晓丽差不多。”
“所以他们才会这样判断。”
祁同伟愣住了。
“这是深厦市警方的说法？”
“不太对吧！”
马振邦开口问：
“有问题？”
祁同伟认真回答：
“肯定有问题。”
“办案要敢于设想，但必须严谨求证。”
“思维可以跳跃，但结论必须建立在事实之上。”
“就像……”
“爱情和年龄真的有关吗？”
“如果说是因年龄差异引发的争端，那凶手是谁？”
“有怀疑对象了吗？”
祁同伟指着文件说：
“这里面根本没有答案，全是推测。”
“这不像专业刑侦人员的手法。”
马振邦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祁同伟从这份材料里得出这样的判断。
南胡省老一觉得祁同伟说得在理。
连他这个外行也觉得分析到位。
马振邦继续问：
“你从中发现了什么？”
祁同伟表情严肃：
“有人在动彩虹集团的脑筋。”
他继续说，
“爆炸的学校是彩虹集团旗下资产。”
“张天白又是集团的掌舵人。”
“这背后，明显有人想抹黑彩虹集团和张天白。”
马振邦语气低沉：
“比如说？”
祁同伟不紧不慢地解释，
“要毁掉一个企业，从产品入手是最直接的。”
“但彩虹集团是改革重点单位，这条路走不通。”
“那就只能从内部下手。”
“这所中学里，都是集团员工的子女。”
“爆炸事件发生后，家长还敢把孩子送进学校吗？”
“万一再来一次呢？”
“要毁掉一个人的名声，最容易的就是绯闻。”
“哪怕事后澄清，也会留下阴影。”
“这种手段最直接有效。”
“至于张天白和陈元元遇害……”
“我觉得，张天白挡了凶手的路。”
马振邦惊讶地看了祁同伟一眼，
“张天白遇害前，刚提了一个改革计划，他是想孤注一掷。”
“那个方案还得到了贺新华的支持。”
“谁也没想到……”
“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杀了。”
祁同伟轻轻点头。
“从犯罪心理学角度看，除了激情犯罪外，”
“其他案件，基本都是有预谋的。”
马振邦皱眉，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祁同伟接着说，
“这些案件看起来毫无关联。”
“但如果我们仔细梳理，就会发现它们之间有某种联系。”
“它们隐藏着一个共同点。”
“彩虹集团！”
“这事儿有点邪门。”
“这一连串事件的操盘手，恐怕不是一个人在行动。”
“可他们的目标却出奇一致。”
马振邦神情一震：
“有人在背后动彩虹集团的根基？”
“这是在冲着彩虹集团布一个大局？”
祁同伟一拍手：
“我正想这么说。”
他顿了顿，看了眼马振邦。
马振邦摆摆手：
“你是我请来的，有什么就说什么，别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