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赤炎魔峰之巅那道暗红魔焰身影轮廓显现的刹那,被无形的手按下了休止符。
威压——已不足以形容。
那不是焚魂魔君强行拔升境界的虚狂暴戾,不是三魔婴联手布阵的阴毒粘稠。这是一种更本质、更古老的东西:仿佛脚下大地突然变成了沉睡的熔岩巨兽的背脊,每一寸土壤都在发出即将爆裂的呻吟;又像苍穹陡然睁开了一只漠然的眼,垂落的视线里没有情绪,只有裁定生死的法则本身。
方圆百里的葬魔原战场,空气凝成了铁。风停了,连弥漫的血腥与硫磺味都仿佛被冻住。无论人族、妖族、魔修,无论金丹元婴还是筑基小卒,所有人的神魂都在同一刻发出同一种频率的颤栗——那是生命面对更高层次存在时,源自本能的、无法抑制的哀鸣。
蚀骨魔婴抓向凌无锋的白骨巨爪,僵在半空,爪尖缭绕的惨白阴风像被掐灭的烛火,无声熄灭。腐魂魔婴爆散的亿万怨魂洪流,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叹息之墙,凝固在翻涌的魔气里,每张扭曲魂脸上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
石山座下铁甲蛮象发出低沉呜咽,四蹄深陷焦土,庞大身躯筛糠般抖动,却连后退一寸都做不到。石山本人须发戟张,铜铃大眼瞪得几乎裂开,额头青筋如粗壮蚯蚓暴跳。他浑厚的土行妖力被死死压回体内,仿佛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骼都正在承受万仞巨山的重量,连抬起那柄曾开山裂石的狼牙棒,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柳轻烟周身的幽蓝冰魄玄光剧烈摇曳,如同狂风中的残烛。她清丽的脸庞血色尽褪,贝齿深深陷入下唇,一丝殷红渗出,在苍白肌肤上刺目惊心。冰魄玄晶匕在她身前发出细微的、近乎哀鸣的嗡颤,原本能冻结一方天地的玄阴寒气,被那浩瀚魔威强行压缩回体表寸许之地,苦苦支撑。
凌无锋拄剑而立的身影,在这无上威压下显得格外单薄,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被碾碎成齑粉。可他苍白的脸上寻不到半分惧色,唯有那双深陷的眼眸深处,仍燃烧着两簇不肯熄灭的剑火,死死盯着魔峰之巅,试图在那翻滚沸腾的魔焰中,寻找到哪怕一丝可能存在的破绽——如同绝境孤狼,至死也要亮着獠牙。
熊和共承受的,是所有人中最沉重的碾轧。
丹田内,那枚刚刚被强行吞噬、正被轮转磨盘疯狂研磨的血煞魔元珠,如同受到了冥冥中至高存在的召唤,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暴与污秽!暗红色的精纯魔气化作万千毒龙,疯狂冲击着混沌暗金的轮转之力,试图破开束缚,向那魔峰之巅的浩瀚存在顶礼朝拜!识海深处,龟甲碎片发出前所未有的急促嗡鸣,温润的苍茫道韵以前所未有的强度涌出,死死护住他神魂核心,抵御着那天倾般覆压而下的精神风暴。他周身混沌暗金的气流明灭闪烁,如同风中残烛,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咯咯”声,皮肤下每一条经脉都传来撕裂般的胀痛,仿佛下一瞬,这副历经锤炼的躯壳就会在这内外交困的恐怖巨力下彻底崩解。
“赤…赤炎老祖!是老祖!!”一名距离魔峰较近的魔修涕泪横流,五体投地地趴伏在灼热滚烫的地面上,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调。
“老祖…老祖出关了?!天佑我赤炎!!”另一个魔修狂喜嘶吼,可随即又被那无差别笼罩的恐怖威压碾得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连狂喜都变成了恐惧的颤栗。
绝望,如同一桶最冰冷的墨汁,瞬间泼洒进刚刚因污血魔婴陨落而沸腾燃烧的妖军与正道联军心中。那股威压,超越了他们对力量的认知边界,让他们升不起丝毫“抵抗”的念头,只剩下源自生命最深处的、无边无际的冰冷恐惧,抽干了四肢百骸最后一丝力气。
“炼…炼虚…”一名须发皆白、见多识广的正道元婴长老面如金纸,嘴角溢出暗红鲜血,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重逾山岳的字,眼中只剩下灰败的、看不到尽头的绝望。元婴与炼虚,看似一境之隔,实则是天渊之别!那是真正触摸到天地法则边缘、一念可引动天象的恐怖存在!即便眼前可能只是一具分身、一道投影,也足以……碾压在场所有生灵!
赤炎魔峰之巅,那由纯粹暗红魔焰构成的庞大身影轮廓,终于完全凝聚、清晰。
它并非具体的人形,更像是一尊由地心熔岩与九幽最深处魔煞共同浇筑、再经万载焚炼而成的模糊神魔!高逾百丈,顶天立地!暗红色的魔焰在它“躯体”上永恒不息地燃烧、翻滚、坍缩、再生,每一次魔焰的涌动与明灭,都引动着周遭空间的扭曲与塌陷!灼热到能焚金融铁的炽烈,与死寂到冻结灵魂的冰冷,两种截然相反却又完美交融的恐怖气息,如同实质的、带着毁灭韵律的潮汐,一波波冲刷、洗礼着整个战场。
在它那模糊“头颅”的位置,两点深邃到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与希望的暗红光点,如同两颗沉沦于无边血狱最底层的邪恶星辰,缓缓、缓缓地……亮起。
目光所及,万物皆焚,神魂欲裂。
那两点血狱星辰般的目光,漠然扫过下方疮痍满目、尸骸堆积的战场,扫过凝固如雕塑的蚀骨、腐魂二魔婴,扫过蝼蚁般在威压下挣扎哀嚎的渺小生灵。目光中没有愤怒,没有杀意,甚至没有轻蔑,只有一种俯瞰尘埃、漠视万物的绝对冰冷——如同人类看着脚下忙碌的蚁群,无关爱恨,只有存在与否的判定。
最终,那目光落在了东北角,落在了熊和共、凌无锋、柳轻烟、石山四人的身上。更准确地说,落在了熊和共的身上!落在他丹田内那颗因外界同源至高威压而剧烈躁动、几欲破体而出的血煞魔元珠上!
“蝼蚁……窃吾魔元……当诛。”
一个宏大、低沉、仿佛从九幽深渊最底层、从亘古岁月尽头传来的声音,直接烙印在战场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没有情感起伏,没有情绪波动,只有一句冰冷如万载玄冰、不容置疑的最终宣判!
话音落下的刹那,那道顶天立地的魔焰身影,缓缓抬起了它的一只“手臂”。
那并非血肉构成的手臂,而是由凝练到极致、仿佛压缩了整片燃烧地狱的暗红魔焰汇聚而成!手臂表面,无数痛苦扭曲的古老魔纹如活物般翻滚流淌,隐约间仿佛能听见亿万生灵在其中永恒哀嚎的无声悲鸣!手臂抬起的动作缓慢至极,却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令空间都为之颤栗的沉重感,仿佛整个天穹的重量,都压在了这一臂之上!
随着手臂抬起,方圆千丈内的天地元气瞬间被抽空、点燃、同化!化作更加狂暴炽烈的暗红魔焰,疯狂汇聚向那只缓缓抬起的魔掌掌心!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道道细密的、散发着毁灭气息的漆黑空间裂痕,在魔掌周围时隐时现,如同碎裂瓷器上蔓延的纹路!
一股无法抗拒、沛然莫御的恐怖吸力骤然降临!目标,并非熊和共四人,而是他们身后,那片由妖军最精锐主力组成、刚刚还在追杀溃散魔修、士气如虹的厚重军阵!
“不好——!”熊和共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燃烧着的魔爪狠狠攥紧,几乎停止跳动!他瞬间洞悉了赤炎老祖的意图——杀鸡儆猴!以最残酷、最无可匹敌、最具视觉冲击力的方式,碾碎所有反抗者心中最后一点侥幸与勇气,彻底打断他们的脊梁!
“快散开!!!给老子散开啊——!!!”石山目眦欲裂,眼角几乎崩裂出血!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绝望的咆哮,试图用声音穿透那无形的威压束缚!他感受到了那股牢牢锁定妖军军阵的、毁灭一切的冰冷意志!他想冲过去,想用自己魁梧如山的身躯挡在最前面,想为那些同生共死的兄弟扛下这一击!可是,在炼虚境的绝对威压之下,他连挪动一根手指,都困难万分!
柳轻烟幽蓝的眸子死死盯着那缓缓抬起的、仿佛承载着整片燃烧地狱的魔掌,冰魄玄晶匕发出尖锐到刺耳的悲鸣。她试图引动天地间残存的、稀薄的玄阴之气,凝聚最后的冰封之力,可那点微薄力量在那浩瀚魔威面前,如同蚍蜉撼树,杯水车薪!
凌无锋握剑的手青筋暴起,指节捏得发白,灰白的无垢剑罡在体表艰难地明灭闪烁,试图斩断那无形的枷锁,却如同陷入最粘稠的琥珀,动弹不得!
下方,那片被锁定的妖军精锐战士们,则如同陷入了最深沉、最绝望的梦魇!他们看到了那遮天蔽日、缓缓抬起的暗红魔掌,感受到了那灭绝一切生机、冻结灵魂的恐怖气息,听到了他们将军撕心裂肺的绝望吼叫……但他们的身体,却如同被浇筑在了原地!极致的恐惧抽干了肌肉最后一丝力量,连转动眼球都变得无比艰难!
“不——!!!!!!”石山眼睁睁看着,发出了一声泣血般的、锥心刺骨的绝望嘶吼!血泪,混合着无尽的悲痛与疯狂的恨意,从他铜铃般的巨眼中汹涌而出!
那只由无尽暗红魔焰凝聚、仿佛压缩了整片燃烧地狱的巨掌,终于抬到了顶点。
然后,轻轻向下一按。
没有预想中惊天动地的爆炸轰鸣,没有毁天灭地的刺目光影交织。
只有一种无声的、彻底的湮灭。
巨掌落下的轨迹上,空间如同脆弱琉璃般,无声无息地塌陷、破碎!形成一道宽达数百丈、深不见底、边缘流淌着熔岩与空间乱流的漆黑毁灭通道!
通道所及,万物成灰,归于虚无。
首当其冲的,是那片由数千名最剽悍、身经百战的妖兵组成的、如同钢铁洪流般的厚重军阵!冲在最前方的,正是数百名驾驭着披挂重甲、冲锋起来地动山摇的铁甲地行龙骑兵!地行龙还在保持着昂首冲锋的雄姿,背上的骑士们脸上狂热的战意尚未褪去,手中染血的长矛依旧指向溃逃的魔修……
毁灭的漆黑通道,如同死神最漠然的叹息,无声地扫过。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甚至没有来得及露出惊恐的表情。
精钢锻造、铭刻防护符文的厚重铁甲?如同烈日下的薄纸,瞬间消融、汽化。
地行龙那足以硬撼法宝轰击的坚韧鳞甲与小山般庞大的身躯?如同沙堡遭遇海啸,刹那溃散、湮灭。
妖兵战士们千锤百炼、蕴含着澎湃妖力的强健体魄?如同晨露遇到初阳,瞬间蒸发、无踪。
连他们手中紧握的兵器、身上闪耀的护体妖光、甚至腰间悬挂的储物法器……都在接触那漆黑通道边缘的瞬间,化作最原始的粒子,消散于无形,仿佛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三千! 整整三千名刚刚还在奋勇追杀、士气如虹的妖军最精锐战士!其中不乏修为相当于人族金丹期的强大妖将!就在这轻描淡写的一按之下,连一丝尘埃、一缕残魂都未曾留下,被从这方天地间彻底抹除!
掌力余波如无形涟漪扩散,后方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甚至思维还停留在上一刻的千余名妖兵,以及数百名因追杀过猛而冲得太前的正道修士,如同被无形的、重达万钧的巨锤狠狠砸中!
护体灵光?肥皂泡般破碎。
防御法宝?纸片般撕裂。
他们的身体如同狂风中被撕碎的落叶,以各种扭曲的姿态被抛飞出去!人在空中,便已筋断骨折,内脏碎裂,温热的鲜血如同喷泉般从七窍、从每一个毛孔中狂涌而出!落地之时,只剩下一滩滩不成人形、混合着骨渣与内脏碎片的肉泥,染红了焦黑的大地。
仅仅一掌!
妖军主力前锋,覆灭近半!战场中央,凭空出现了一道宽数百丈、深不见底、边缘流淌着暗红熔岩的巨大焦黑掌印!掌印之内,一切物质结构都被彻底破坏、焚化,只剩下最原始的焦土与流淌的岩浆,散发着刺鼻的硫磺与死亡气息,如同一道烙印在大地之上、永不愈合的狰狞伤疤,无声诉说着炼虚境力量的绝对与残酷。
死寂。
比之前更彻底、更沉重、更绝望的死寂,如同最粘稠的墨汁,淹没了整个葬魔原。
风停了,云散了,连弥漫的魔气与刺鼻的血腥味,都仿佛被那绝对的力量所慑服,凝固在灼热的空气中。
侥幸存活的妖兵战士们,呆呆地看着那片巨大的、如同通往地狱入口的焦黑掌印,看着掌印边缘熔岩中尚未完全融化的、扭曲变形的残破兵甲碎片,看着那些如同破布娃娃般散落在掌印四周、死状凄惨到不忍目睹的同袍残躯……
巨大的恐惧与撕心裂肺的悲伤,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他们。有人失声痛哭,涕泪横流;有人瘫软在地,目光空洞;有人抱头痛嚎,精神彻底崩溃;更有人直接弯腰呕吐,仿佛要将灵魂都吐出来。
“吼——!!!!!!”石山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如同孤狼泣血、杜鹃啼魂般的悲鸣!巨大的身躯剧烈颤抖,岩石般的肌肉块块贲张,又无力地松弛。铜铃般的巨眼中,滚烫的血泪混合着无尽的悲痛、疯狂的恨意、以及深沉的无力感,汹涌而出,在那张粗犷的脸上冲出两道触目惊心的血痕。那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兵!是和他一起在万妖山脉深处搏杀、在无数血火中淬炼、视彼此如手足兄弟的袍泽!如今,就在他眼前,被那魔头如同拂去灰尘般,一掌抹杀!连尸骨都未曾留下! 铁甲蛮象感受到主人那锥心刺骨的悲恸,也发出一声低沉哀绝、仿佛来自远古的长鸣,巨大的头颅无力地垂下,象眼中竟也滚落大颗浑浊的泪滴。
柳轻烟死死咬住已然渗血的嘴唇,幽蓝的眸子里冰寒刺骨,那寒意之下,是压抑到极致的愤怒与一种深沉的无力。玄阴灵体对能量与法则的感知远超常人,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晰地“看”到,那一掌之中蕴含的,不仅仅是毁天灭地的狂暴能量,更有一种凌驾于规则之上、近乎言出法随的恐怖意志。那是一种维度的碾压,让人从灵魂深处感到冰寒与绝望。
凌无锋拄剑的手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与屈辱!他恨自己的无力!恨这魔头视生灵如草芥的残忍!更恨这天地间为何容此邪魔横行!那灰白澄澈的无垢剑罡在他体表艰难地明灭闪烁,如同他濒临崩溃却依旧不肯熄灭、不肯屈膝的铮铮剑骨与不屈意志。
熊和共只觉得一股炽热腥甜的逆血猛地冲上喉头,又被他以莫大意志强行咽下,五脏六腑都传来灼烧般的剧痛。丹田内,轮转磨盘发出不堪重负的、低沉嘶哑的哀鸣,混沌暗金的光芒被体内狂暴冲击的污血魔元与外界那无上魔威内外夹击,剧烈地黯淡、收缩。识海中,龟甲碎片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嗡鸣震颤,传递着濒临极限的危机警示!他死死盯着魔峰之巅那道如同魔神降世般的魔焰身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口腔里弥漫开浓郁的铁锈味。混沌暗金的瞳孔深处,除了熊熊燃烧、仿佛要焚尽八荒的怒火,更有一种被逼到悬崖绝壁、退无可退之后,即将彻底爆发的疯狂与决绝!
赤炎老祖分身那两点血狱星辰般的目光,淡漠地扫过下方蝼蚁们的哀嚎、崩溃与绝望,如同扫过一阵无意义的微风,一片即将消散的浮尘。那毁灭性的一掌,对他而言,似乎真的只是拂去了一点碍眼的灰尘。
他的目光,再次精准地聚焦在熊和共身上。
“交出……魔元……赐你……全尸。”
那宏大冰冷的意志之声再次直接在灵魂层面响起,清晰、缓慢,带着一种施舍般的、不容置疑的意味。这一次,话语的对象仅限于熊和共一人。
压力!
比之前更加庞大、更加凝练、更加具有针对性的恐怖压力,如同亿万钧炽热熔岩混合着九幽寒冰,轰然降临,精准地、死死地锁定在熊和共身上!这压力不仅作用于他的肉身,更在碾压他的意志,侵蚀他的神魂,要让他从灵魂深处感到恐惧,感到自身的渺小与无力,要让他主动屈膝,主动献出丹田内那枚属于赤炎一脉的“宝物”!
咔嚓!
熊和共脚下的焦黑大地无法承受这骤然倍增的恐怖压力,瞬间龟裂、下沉!他原本挺拔如松的身躯猛地向下一矮!膝盖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折断!轮转磨盘的转动几乎停滞!混沌暗金的灵力被强行压回丹田最深处,龟缩不出!识海中,龟甲碎片的玄光被压缩到仅能护住核心真灵的极限范围,那头暗红虎影发出愤怒却无力的咆哮,魂体都变得黯淡模糊!
“熊兄弟——!”石山、柳轻烟、凌无锋同时色变,失声惊呼!他们想动,想冲过去分担,想并肩站在一起!但,蚀骨、腐魂两大魔婴,已在赤炎老祖意志降临的瞬间,从之前的凝固状态中被解放!此刻,他们带着滔天的怨毒与杀意,如同两座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魔山,气机死死锁定了石山三人!只要他们敢有丝毫异动,迎接的必是两大元婴老魔不顾一切的亡命扑杀!
熊和共的腰,在那无上魔威的压迫下,一点点地被压弯。他的头,被迫缓缓低下。汗水如泉涌,混合着脸上的血污与焦痕,大颗大颗地滚落,滴在滚烫龟裂的地面上,发出“嗤”的轻响,瞬间蒸发成白气。他能无比清晰地“内视”到,丹田内那枚血煞魔元珠,在赤炎老祖同源意志的疯狂牵引下,正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态,疯狂冲击着轮转磨盘的镇压!每一次冲击,都让他丹田气海剧震,经脉如遭雷击!一旦魔珠被强行牵引离体,他必将遭受前所未有的恐怖反噬,轻则道基损毁,修为尽废,重则……身死道消,魂飞魄散!
“交……出……来……”赤炎老祖那宏大的意志之声带着一丝明显的不耐,如同催命的魔咒,一次次轰击着熊和共已然紧绷到极限的心神防线。
就在熊和共的膝盖距离滚烫地面仅剩三寸,意识在那内外交困的恐怖压力下开始模糊、涣散,意志即将被彻底压垮、碾碎的千钧一发之际——
嗡——!!!
他丹田最深处,那疯狂转动、光芒已然黯淡到极致的轮转磨盘的核心,一点纯粹到极致、古老到仿佛开天辟地之初就已存在的混沌微光,如同被逼至绝境的困兽发出的最后咆哮,骤然亮起!
与此同时,识海中疯狂嗡鸣震颤、玄光压缩到极致的龟甲碎片,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那光华不再仅仅是温润的守护道韵,更散发出一种仿佛能承载天地、定鼎乾坤、历经万劫而不磨的厚重、苍茫与不屈!
“呃啊——!!!!!”
熊和共猛地抬头,脖颈青筋如怒龙虬结,发出一声不似人声、混合着无尽痛苦、滔天怒火与桀骜不屈的狂吼!那吼声之中,隐隐蕴含着龙吟的至高霸道,虎啸的百兽凶煞,更有一种源自混沌初开、万物争锋时最原始、最本源的——不屈意志!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磅礴浩瀚的力量,混合着混沌暗金的轮转之力、龟甲碎片爆发的苍茫道韵,以及那一丝微不可查却至高至上的混沌微光,如同沉寂万载的火山终于挣脱所有束缚,在他体内,在他灵魂深处,轰然爆发!
那被压弯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折断的脊梁,瞬间挺得笔直!如同一杆刺破苍穹的标枪!
那即将触及地面、屈膝跪下的膝盖,如同磐石生根,死死钉在原地,再不下沉分毫!
那如同亿万钧熔岩寒冰死死锁定、碾压着他的炼虚威压,竟被这突如其来的、源自生命与意志最深处的不屈爆发,硬生生撑开了一丝细微的、却真实存在的——缝隙!
炼虚之威,亦未能令其彻底屈膝!
“老——魔——头——!”
熊和共双目赤红如血,混沌暗金的瞳孔深处仿佛有星辰炸裂,死死锁定魔峰之巅那庞大如神魔的暗红魔焰身影。他声音嘶哑干裂,如同两块锈铁摩擦,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宁折不弯的决绝与桀骜,一字一句,如同掷地有声的钢铁,砸在凝滞的空气中:
“想要它?”
他抬起颤抖却紧握的拳头,缓缓抵在自己丹田气海的位置,那里,轮转磨盘正与血煞魔元珠进行着最激烈的角力。
“自己——”
他嘴角咧开一个染血的、近乎疯狂的弧度。
“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