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海的怒涛永不知疲倦,如巨兽的呼吸般反复扑打着熊和共倚靠的那片焦黑礁石。咸腥的浪沫溅在他脸上,混着血污与雷火的焦痕,带来针扎般的细碎刺痛,却刺不穿他心头那层冻结的悲怆。
苏晚化为光尘消散的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反复灼烫着他的识海。他紧抱着怀中的人——柳轻烟的气息平稳悠长,周身流转着温润的水蓝光晕与内敛的霞彩,仿佛暴风雨中唯一未熄的灯盏。身体的创伤在龟甲道韵与轮转之力下缓慢修复,但神魂的疲惫如同沉重的铅汞,拖着他向黑暗沉坠。
不能睡。
焚魂魔君虽退,阴毒的他,未必不会杀个回马枪。风暴海本身更是危机四伏。轻烟此刻正处在破茧重生的关键时刻,受不得半分惊扰。
熊和共强行凝聚起那缕被天雷淬炼过、凝实如铁却布满裂痕的神识,死死守住院周十丈。这十丈之地,如同怒海中的孤岛,隔绝了大部分狂暴的风浪与混乱的灵气乱流,只留下潮汐规律拍岸的节奏,为柳轻烟筑起一道脆弱的“茧”。
他的目光越过怀中人安详的睡颜,投向东方天际线。那里,丹霞山的方向,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夜色。师姐最后平静的诀别,那冲天而起又黯然消逝的霞光,像无声的鞭子,一下下抽打着他的灵魂。痛楚、悔恨、怒火在胸腔里咆哮,却又被更沉重的责任死死压住——守住眼前人,守住师父与师姐用命换来的火种。
时间在风暴的咆哮与无声的煎熬中,点滴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时辰,也许是一整夜。熊和共布满血丝的混沌眼眸猛地一凝!
怀中,柳轻烟的气息,变了。
那原本平稳悠长的呼吸,骤然微弱下去,几近断绝,如同烛火将熄。
熊和共的心瞬间揪紧,神识不顾一切探入她体内——难道融合出了岔子?师姐的牺牲……
下一瞬,他神识“看”见的景象,让他心神剧震,几乎失声!
柳轻烟的丹田气海深处,正上演着一场无声却惊天动地的蜕变!
浩瀚的天一真水造化之力,与苏晚以生命点燃的丹霞本源,这两股天地间最顶级的生机,在她破而后立的道基之上,并未平静融合,反而像是被彻底点燃、激活!
原本修复得浑圆稳固的丹田壁垒,此刻竟在内部力量的冲击下开始剧烈震荡——不是崩毁,而是破茧重生般的生命律动!
轰隆隆——
并非真实声响,而是熊和共神识感知中,来自她丹田深处的能量轰鸣!
只见湛蓝水灵力与温润七彩霞光,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坍缩!如同宇宙初开,星云汇聚!一个无形的、散发恐怖吸力的核心正在丹田中央飞速成形!
海量天地灵气,如同受到至高召唤,无视风暴海的狂暴阻隔,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它们穿透熊和共勉力维持的十丈领域,穿透柳轻烟的肌肤百骸,如百川归海,疯狂注入那正在形成的漩涡核心!
柳轻烟的身体,成了天地灵气的风暴眼!
她体表那层温润流转的蓝光与霞彩骤然内敛,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无法形容的、刺骨的寒意——那并非寻常冰冷,而是冻结神魂、凝固万物的极致森寒!
咔…咔嚓……
细微的碎裂声传来。熊和共瞳孔骤缩:柳轻烟身下焦黑礁石表面,以她为中心,一层晶莹剔透、散发幽幽蓝芒的冰晶正肉眼可见地蔓延!冰晶所过,狂暴溅落的浪花瞬间凝固,保持着喷溅姿态,化作一朵朵冰雕之花!
就连熊和共自己,也感到一股可怕寒意顺接触的臂膀侵袭而来,若非他肉身刚经雷劫淬炼、轮转之力自发抵御,恐怕瞬间就要冻僵!
“这是……”熊和共心中骇浪翻涌。天一真水乃水行造化之极,至和至柔,怎会生出如此恐怖的极寒?
他凝神细探,神识艰难穿透那弥漫的极致森寒,再次锁定柳轻烟丹田深处。
景象已截然不同!
那疯狂旋转坍缩的能量漩涡核心,此刻已然凝聚成型——
一颗鸽卵大小、通体剔透如万年玄冰的圆丹,静静悬浮在气海中央!
它没有金丹常见的璀璨金光,而是呈现一种深邃、纯净、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幽蓝!丹体晶莹无瑕,内部无气旋,却似蕴含无垠冰洋,无数细密如天然道纹的冰棱雪花纹在丹内缓缓流转、生灭!每一次流转,都散发出磅礴精纯到极致的灵力,以及那股冻结万物的恐怖寒意!
冰魄金丹!
此丹成型的刹那,一股更庞大、更纯粹的吸力轰然爆发!
轰——!
柳轻烟的身体仿佛化为无底深渊!方圆数百里内的天地灵气,如决堤洪流,发出震耳呼啸,疯狂朝她体内灌注!风暴海上空浓郁的癸水灵气、雷霆残留的毁灭气息、深海阴煞寒气,尽被这股霸道之力强行抽取、吞噬!
风暴海狂暴的能量流,在这天地伟力前竟出现了一瞬凝滞!熊和共那十丈领域,再也无法维持,被恐怖的灵气潮汐强行冲散!
无数道肉眼可见、闪烁幽蓝光芒的灵气长龙,从四面八方汇聚,争先恐后没入柳轻烟体内,被那颗新生冰魄金丹贪婪吸收、炼化!
金丹初结,鲸吞万里灵!
这声势,远超寻常金丹结丹之象!甚至隐隐带上几分元婴吞吐天地的气象!
熊和共被这股狂暴灵气潮汐推得连连后退,后背重重撞上远处礁石才勉强稳住。他震惊地望着眼前天地异象,望着那被幽蓝灵气长龙包裹、如冰封女神般的柳轻烟。
冰魄金丹……此绝非寻常金丹!天一真水、丹霞本源、破而后立的道基、她自身水灵根天赋……种种逆天机缘叠加,竟孕育出如此惊世骇俗的异种金丹!
天地灵气狂潮持续约莫一炷香,才渐渐平息。
当最后一道幽蓝灵气长龙没入柳轻烟体内,风暴海似乎都安静了一瞬。
她体表那冻结万物的森寒缓缓内敛,身下冰晶停止蔓延,凝固的浪花冰雕在风中微颤。
她依旧紧闭双眼,长睫如染寒霜。肌肤晶莹近透明,散发淡淡玉色光泽,又隐隐透出冰雪般的清冷。周身再无灵光异彩,气息沉静内敛到极致,仿佛与这片狂暴海域融为一体。
然而,熊和共那半步元婴级的神识却清晰感知到:在那沉静如冰湖的表象下,蕴藏着何等恐怖的力量!冰魄金丹每一次微弱搏动,都如冰川心跳,引动周遭天地水行元气的微妙共鸣。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柳轻烟眉心处,那点由天一真水与丹霞本源共同稳固、交织湛蓝水光与翠绿生机的印记,骤然亮起!
并非霞光,而是一道纯粹、深邃、仿佛能冻结灵魂本源的幽蓝光芒!
光芒亮起的刹那,柳轻烟周身百丈内,所有声音、所有波动,尽数消失!
风停。浪止。空气仿佛冻结凝固!
一片绝对的、令人心悸的寂静领域,以她为中心骤然形成!
在这片寂静领域内,熊和共感到自己血液流速都在变缓,轮转之力运转都带上了一丝凝滞!仿佛时间与空间,皆被这极致寒意所影响!
柳轻烟的眼皮,在这片死寂领域中,微微颤动了一下。
随即,她那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瞳孔不再是温润墨色,而是化作两轮深邃冰冷的幽蓝寒潭!眸中无初醒迷茫,只有洞彻万物的空灵与沉寂。目光所及,空气中凭空凝结细密冰晶尘埃,簌簌飘落。她身下礁石,无声无息覆盖上一层厚厚、散发幽幽蓝芒的坚冰!
玄阴灵体!觉醒!
此非后天修炼神通,而是她破而后立,融合天一真水、丹霞本源,结出冰魄金丹后,生命本质的蜕变升华!一种天生契合极阴、极寒、掌控万水本源的先天道体!
柳轻烟微低头,看向自己双手。白皙修长的手指轻屈伸,指尖划过空气,留下一道道肉眼可见、散发寒烟的冰痕。她似有些陌生,又有些明悟。
目光流转,终落在不远处礁石上——那个浑身浴血、气息萎靡、却依旧死死守望着她的身影。
那双深邃冰冷的幽蓝眸子,在触及熊和共身影的刹那,如投石入寒潭,骤然荡开剧烈涟漪!空灵沉寂瞬间打破,一股强烈到无法抑制的情感洪流汹涌而出!
她想起来了!想起风暴海中道基崩毁的剧痛绝望!想起熊和共以脊背为她抵挡礁石撞击的闷哼!想起那滴入唇边温润液体带来的磅礴生机!更想起……昏迷中最后感知到的、温暖如朝阳却又决绝如陨星的熟悉气息——那是晚师姐的气息!
“和…共……”一个干涩、带着冰碴摩擦般质感的声音,艰难地从她喉中发出。她还不适应这蜕变后的身体与声音。
她挣扎着想站起,身体因刚完成结丹与灵体觉醒而僵硬踉跄。但她不管不顾,深一脚浅一脚踩着迅速蔓延的冰层,朝熊和共奔去。每一步落下,脚下冰层便增厚一分。
“你…你怎么样?”她冲到他身前蹲下,冰冷的手下意识想触碰他焦黑破损的衣衫,却在即将触及瞬间顿住,指尖萦绕的寒气让她猛地缩回,生怕伤他。幽蓝眸子焦急地在他身上扫视,看着狰狞伤口、干涸血迹、布满血污疲惫的脸庞,里面翻涌无尽心疼与后怕。
熊和共看着眼前气息大变却又熟悉无比的女子,看着她眼中无法作伪的焦急关切,心头那冻结的悲怆似裂开一道缝,涌出一丝苦涩暖流。他扯动嘴角想露个安抚的笑,却只牵动脸上伤口,疼得倒吸凉气。
“我…没事。”他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皮外伤…扛得住。你…感觉如何?”
“我…”柳轻烟低头看自己散发寒气的手,又感受丹田内那颗沉静却蕴含恐怖力量的冰魄金丹,以及周身百骸流淌、如臂指使的玄阴之力,眼神复杂,“我好像…变得不一样了。道基…前所未有的稳固,力量……”她顿了顿,猛地抬头,幽蓝眸子死死盯住熊和共,声音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晚师姐呢?我…我昏迷时,好像感觉到了…她的气息…很温暖…又…很决绝……”
提到苏晚,熊和共脸上那丝苦涩瞬间凝固,眼神骤然黯淡如熄灭余烬。他避开柳轻烟灼灼目光,艰难转头望向东方那片依旧黑暗的海天尽头。喉结滚动,却发不出声。巨大悲痛如巨石堵胸。
柳轻烟的心,随着他的沉默与那瞬间黯淡的眼神,猛地沉入冰冷深渊。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毒蛇噬咬心脏。
“晚师姐她……”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最后一丝微弱希冀,却又恐惧着那个答案。
熊和共闭上眼,两行滚烫血泪终于再次冲破干涸眼眶,混着脸上污迹滑落。他用尽全身力气,才从牙缝挤出几个破碎字眼,每个字都重逾千钧:
“师姐她…为了救你…用了…丹魂转生术……”
“丹魂…转生术?”柳轻烟如遭雷击,娇躯剧震,踉跄后退一步,脚下冰层咔嚓碎裂蛛网纹路。她曾在丹霞山古老残卷中,见过这个禁忌名字的只言片语!以金丹为引,神魂为薪,点燃丹霞本源,救一人,己身…形神俱灭!
“不…不可能……”她摇头,幽蓝眸子里充满难以置信的惊骇抗拒,“我…我不是被天一真水救了吗?为什么…晚师姐她……”
“她不知道!”熊和共猛地睁眼,血红眼中是刻骨痛苦与悔恨,“她不知道你已经得救!她只‘看’到我抱着濒死的你…她以为…只有那样…才能救你!才能…完成师父的遗愿!”他嘶吼着,声音在风暴呜咽中格外凄厉。
师父的遗愿…晚师姐……
柳轻烟脑海中轰然炸开!
玄尘子前辈燃烧元神、挡下焚魂魔君致命一击的决绝身影!
昏迷前感知到的、熊和共抱着她亡命风暴海的颠簸绝望!
还有最后那温暖又决绝的、如同拥抱又如同告别的熟悉气息!
所有画面串联,指向一个残酷得让她无法呼吸的真相!
晚师姐…以为她必死无疑…所以…所以选择了那条绝路!用自己的形神俱灭…换她一线生机!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悲鸣,骤然从柳轻烟口中爆发!那声音穿透风暴海怒吼,带着无尽痛苦、悔恨与撕心裂肺的绝望!
她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冰冷礁石上。周身那刚觉醒、尚无法完美控制的玄阴之力,随着情绪彻底崩溃,轰然失控爆发!
轰——!!!
以她为中心,恐怖幽蓝寒潮如实质冲击波,瞬间席卷!
咔嚓!咔嚓!咔嚓!
方圆百丈内,无论是嶙峋礁石、汹涌浪涛、飞溅浪花,瞬间被冻结!凝固!化作一片晶莹剔透、散发森然死寂的幽蓝冰域!冰层厚达数尺,表面光滑如镜,倒映上方翻滚墨色云层,如同幽冥鬼境!
就连熊和共,也被这股失控爆发的极寒之力狠狠掀飞,后背撞碎大片冰凌才狼狈稳住身形,嘴角再次溢血。但他顾不上伤势,焦急看向冰域中心。
柳轻烟跪在厚冰上,双手死死抠着坚冰,指甲崩裂渗出鲜红,瞬间又被寒气冻结。她浑身剧颤,不再清冷空灵,而如失去所有支撑的破碎人偶。泪水汹涌而出,却在滑落脸颊瞬间冻结成颗颗冰晶,噼啪砸落冰面。
“为什么…晚师姐…为什么……”她如受伤幼兽,发出绝望低呜,“该走的是我…该死的是我啊!是我连累了前辈…是我害了你…啊啊啊——!!”
悲恸哭喊在冰封领域内回荡,带着彻骨寒意与绝望。玄阴灵体觉醒带来的力量,此刻成了宣泄无边痛苦的媒介,将这片海域彻底化为悲伤的冰之坟冢。
熊和共挣扎起身,拖着沉重步伐,一步步走向冰封核心。每一步都踩碎坚冰,发出刺耳碎裂声。他走到柳轻烟身边,看着她蜷缩冰面、被绝望彻底淹没的身影,看着她指尖冻结的血痕和脸上冰晶般的泪珠,心头如被万把冰刀反复穿刺。
他想说什么,喉咙却哽得发不出声。任何安慰,在此刻皆苍白无力。
他缓缓地,单膝跪下。伸出那只还算完好的手,轻轻按在柳轻烟剧烈颤抖、冰冷刺骨的肩头。没有言语,只有一股同样沉重、同样浸透血泪的悲怆,通过掌心传递过去。
柳轻烟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如找到唯一浮木,猛地转身一头撞进熊和共怀里,双手死死攥住他残破衣襟,将脸深深埋入那带着血腥与硝烟气味的胸膛,放声痛哭!
压抑到极致的悲鸣,混着刺骨寒气,冲击着熊和共的胸膛。滚烫泪水浸湿衣襟,瞬间又变冰凉。他紧紧抱住怀中颤抖冰冷的身躯,下颌抵在她带寒气的发顶,紧闭双眼,血泪无声流淌。
风暴在冰域外依旧咆哮。冰域之内,只有女子绝望的恸哭,和男子无声的血泪,在死寂寒冰上,凝结成最悲怆的哀歌。
不知过了多久,柳轻烟的哭声渐低,变成压抑抽噎,身体依旧微颤。
熊和共轻轻拍着她的背,嘶哑开口,每个字都带铁锈般的沉重:“轻烟…师姐她…用命换你活着…不是让你…在这里…陪她一起死的……”
柳轻烟身体再次一僵,埋在熊和共胸前的头微微抬起。
熊和共捧起她布满泪痕与冰晶的脸,强迫她看向自己血红的、却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眼眸:“师父的仇…师姐的恨…焚魂老魔…赤炎魔宗…他们还活着!逍遥法外!”
“我们…没有资格…软弱!”
“活下去!变强!强到足以踏平魔海!用仇寇的血…祭奠师父和师姐的英灵!这才是…她们想看到的!”
“这…才是我们该走的路!”
柳轻烟幽蓝眸子怔怔看着熊和共,看着他布满血污焦痕却无比坚毅的脸庞,看着他眼中那如地狱熔岩翻滚的仇恨与不屈意志。
泪水依旧无声滑落,冻结成冰。但那冰封般的绝望深处,一丝微弱却无比冰冷的火焰,开始点燃。
她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松开了紧攥着熊和共衣襟的手。指尖冰晶簌簌掉落。
她低头看自己苍白冰冷的手。幽蓝眸子里,那深不见底的悲伤并未褪去,却多了一种东西——一种冻结了悲伤、沉淀了痛苦、淬炼出极致冰冷的…决绝杀意!
她缓缓抬手,指尖轻拂过脸颊上未干的泪痕。
滋——
那滴泪痕瞬间冻结,化作一粒幽蓝冰晶,被她拈在指尖。
她看着这粒由自己泪水凝结的冰晶,幽蓝瞳孔深处,如万载玄冰裂开一道缝隙,射出凛冽刺骨寒芒。
“晚师姐……”她低低地、一字一顿念出这个名字,声音不再颤抖,只有一种冻结了灵魂的平静,“你的命…不会白费。”
“焚魂…赤炎……”她抬起眼,目光穿透冰域,投向风暴海外那无垠黑暗,如两道冰封万古的极光,“我柳轻烟…在此立誓…”
“不葬尔等于魔海之底…神魂俱灭!不入轮回!”
每字落下,她指尖那粒泪冰便森寒一分,周围温度便骤降一截!玄阴灵体的力量随着这刻骨誓言,彻底与她冰冷决绝的意志融为一体!
冰魄金丹在丹田深处,随着这誓言,无声搏动了一下,散发出更加纯粹、更加恐怖的极寒道韵!
熊和共看着身旁女子气息的蜕变,看着她眼中那冻结了悲伤、淬炼出无尽杀意的冰冷火焰,感受着她周身如实质般弥漫的、冻结灵魂的恨意与决心,心中凛然。他伸出同样冰冷的手,重重握住了柳轻烟那只拈着泪冰的手。
两只同样冰冷、同样沾满血与泪的手,在风暴海的无尽冰寒中,紧紧相握。
如同两柄出鞘的冰刃,誓要饮尽仇寇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