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出差同行，酒店的相邻房间
出差的通知来得突然。陈总监在周一例会上敲着桌子说：“溪谷山庄的甲方临时要求加建观景台，必须派人去现场勘测，时砚和未晚你们俩去，熟悉项目，效率高。”
林未晚刚在笔记本上记下勘测要点，就听见身边的顾时砚低声说：“我下午订机票和酒店。”他的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清晰的字迹，耳尖却悄悄泛了红——这是他们确定关系后，第一次单独出差。
下午收拾行李时，小李抱着文件夹凑过来，笑得一脸暧昧：“未晚姐，出差要带点防蚊虫的药哦，山里蚊子毒。”她塞过来一小盒驱蚊贴，挤眉弄眼地补充，“顾工肯定不好意思准备这个，你懂的。”
林未晚的脸颊发烫，刚想说“我们是去工作的”，就看见顾时砚背着双肩包站在门口，里面鼓鼓囊囊的，显然装了不少东西。“走吧，去机场。”他的目光在她手里的驱蚊贴上顿了顿，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
飞机落地时，暮色已经漫过山谷。甲方派来的车在机场外等着，司机是个健谈的本地人，一路给他们介绍沿途的风景：“前面那片林子就是溪谷山庄的后山，你们要建观景台的地方就在那片松树林里，视野好得很，就是路不好走。”
林未晚看着窗外掠过的树影，忽然觉得有点紧张。车后座的空间不大，她的胳膊时不时会碰到顾时砚的，每次触碰都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让她心跳失序。
到酒店时已经快九点了。顾时砚去前台办入住，林未晚站在旁边等，听见他报出身份证号，然后前台小姐笑着说：“顾先生订的两间相邻的大床房，对吧？”
她的脚步顿了顿，抬头看向顾时砚，他正好转过头，眼神里带着点不自然：“山里酒店房间紧张，只剩相邻的了。”
“哦。”林未晚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背包带——她才不会告诉他，早上路过他工位时，她看见他在订酒店页面上犹豫了很久，最后点下的明明是“相邻房间”的选项。
拿到房卡时，顾时砚把其中一张递给她，卡套上印着“307”。他自己手里的那张是“308”，果然紧紧挨着。“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还要去勘测。”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像是在掩饰什么，“有什么事……敲墙就行。”
林未晚忍不住笑了：“敲墙？你听得见吗？”
“肯定听得见。”他说得一本正经，指了指墙壁的方向，“这酒店隔音一般，我试过。”
“你怎么试的？”
顾时砚的耳尖瞬间红透，转身往电梯走：“上去了。”
进了房间，林未晚把行李放下，第一件事就是走到墙边敲了敲。实心的墙壁发出沉闷的响声，她侧耳听了听，隔壁没什么动静。正想转身，就听见“笃笃笃”三声轻响，节奏和她刚才敲的一模一样。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忍不住也回敲了三下。
隔壁很快又传来三下回应。
像两个玩暗号游戏的孩子，在寂静的夜晚里，用这种笨拙的方式确认着彼此的存在。林未晚靠在墙上，听着隔壁隐约传来的脚步声，忽然觉得这趟出差好像也没那么让人紧张了。
洗漱完躺在床上，山里的夜格外安静，只能听见窗外的虫鸣和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林未晚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发呆，脑海里全是顾时砚刚才递房卡时的样子。
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冲锋衣，袖口卷着，露出的手腕上还戴着她上次送他的运动手环，说是“方便记录勘测步数”。其实她知道，他根本不喜欢戴这些东西，却每天都戴着，像在宣告什么。
正想得入神，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顾时砚发来的消息：“睡了吗？”
“还没。”她回。
“我也是。”他秒回，附带一个叹气的表情包，“山里太安静了，有点不习惯。”
林未晚看着那个表情包，忽然觉得有点好笑。这个在工地上能靠着墙就睡的人，居然会说“不习惯安静”。她刚想回消息，就听见墙壁传来轻轻的敲击声，这次不是暗号，而是像有人在用指关节轻轻摩挲。
她也伸出手，轻轻敲了敲墙壁，和他的节奏呼应着。
一来一往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寂静中悄悄流淌。不需要语言，不需要见面，只凭着这面薄薄的墙传递的温度，就能明白对方也没睡着，也在想着些什么。
“明天勘测要穿防滑鞋。”顾时砚的消息又发了过来，“我看了天气预报，明天可能有小雨。”
“知道啦，你也是。”林未晚回。
“嗯。”他发来一个晚安的表情，“睡吧，不然明天起不来。”
“晚安。”
放下手机后，林未晚又靠在墙上听了会儿，隔壁没再传来声音，大概是真的睡了。她拉了拉被子，把自己裹得更紧了些，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或许，这相邻的房间就像他们此刻的关系，隔着一道墙，却又离得那么近。既有各自的空间，又能在需要时立刻找到彼此，不远不近，恰到好处。
夜里迷迷糊糊醒来时，林未晚听见窗外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敲打着玻璃。她下意识地侧耳听了听隔壁的动静，很安静，大概睡得很沉。
她翻了个身，对着墙壁的方向轻声说了句“晚安”，虽然知道他听不见，心里却莫名地踏实。
窗外的雨声渐渐大了，像首温柔的催眠曲。林未晚闭上眼，想象着隔壁房间里，顾时砚也在听着同样的雨声，呼吸均匀。这道薄薄的墙，不仅没隔开距离，反而让两颗心靠得更近了。
或许，最好的距离就是这样，相邻而不重叠，牵挂却不纠缠，在各自的空间里，感受着彼此的存在，就像此刻这雨夜，安静，却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