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魂窟后殿,一间被临时清理出来的静室。
殿内,幽绿色的魂晶被尽数取下,浓郁的血腥与怨念气息也被林寒随手布下的一道“真凰领域”净化干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源自“净世圣炎”的暖人心脾的馨香。
林寒将怀中昏迷的少女,小心翼翼地放在一张铺了软垫的石床上。他撤去了领域,盘膝坐于一旁,双目微阖,神识如潮水般涌出,对这个少女进行了一番细致入微的检查。
神识探入的瞬间,林寒的眉头便锁得更紧了。
这具身体的状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长期的营养不良与虐待,让她气血两亏,经脉淤塞,几乎就是一个行走的药罐子。但这并非关键。
关键在于她的神魂!
少女的神魂本源,竟被人用一种极其阴毒、霸道且诡异的法门,强行开辟出了一处“囚笼”,或者说,是一座“熔炉”。无数驳杂、怨毒的魂魄本源被源源不断地注入其中,用以淬炼她的神魂,试图将其打造成一件兼具纯净与邪异特性的“奇物”。
这种法门,林寒闻所未闻,但仅从残留的气息判断,其歹毒程度,丝毫不亚于幽冥殿的任何一种邪功。若任由这种法门继续下去,不出三年,少女的神魂便会被那些外来魂魄彻底污染、吞噬,变成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傀儡,或者……一个威力强大的怪物。
“好狠的手段。”林寒心中冷哼一声。
鬼面阎罗,一个痴迷于神魂之力的涅盘境后期强者,会豢养这样一个“材料”,并不奇怪。或许,这少女的体质特殊,是万中无一的“空明灵体”或“净魂道胎”,才会被鬼面阎罗盯上,视为最佳的“养料”和“器胚”。
“可惜,他算错了一点。”林寒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冽,“他不该将她留在万魂窟的核心,更不该在临死前,还维持着对她神魂的控制。”
林寒发现,虽然鬼面阎罗已死,但他生前种下的那道控制印记,却并未完全消散。它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在少女的神魂囚笼之中,不仅持续汲取着她的生命力,更在阻止任何人探查和救治她的本源。若非林寒的“真凰领域”自带破邪与净化之力,恐怕寻常的神魂医师来了,也只会以为这是一个神魂残缺的废人。
“必须拔除这根毒刺。”
林寒不再迟疑。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瓶,倒出一粒散发着氤氲清香的丹药。这是他早年炼制的一品丹药“蕴神丹”,有温养神魂、修复本源的奇效。
他将丹药送入少女口中,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和的暖流,滋养着她干涸的神魂。但这股暖流刚一靠近那座“囚笼”,便被一股阴冷的煞气阻挡在外,寸步难行。
“果然有古怪。”
林寒眼神一凝,屈指一弹。
“嗤”的一声轻响,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百倍的金色火焰,从他的指尖飘出,如同一只拥有灵性的金色精灵,轻盈地没入了少女的眉心。
正是“净世圣炎”中最精纯的一缕本源之火。
“以我圣火,焚汝邪秽,破!”
林寒低喝一声,全力催动那一缕圣炎。金色的火焰在少女的神魂识海中轰然炸开,却没有伤及她分毫本源,而是精准无比地缠绕上了那根由鬼面阎罗留下的控制印记。
“啊——!”
昏迷中的少女,发出一声痛苦的呓语,秀眉紧紧蹙起。
那根阴冷的控制印记,在接触到净世圣炎的瞬间,便如同冰雪遇到了烙铁,发出了凄厉的“滋滋”声。印记中蕴含的鬼面阎罗的神魂烙印,疯狂地扭曲、挣扎,爆发出阵阵怨毒的嘶吼,试图反噬这缕圣炎。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净世圣炎,乃是由生命与秩序凝聚而成的至高神炎,天生克制世间一切阴邪、怨念与死亡之力。鬼面阎罗的印记,在其面前,脆弱得如同一张薄纸。
仅仅数个呼吸间,那印记便被焚烧殆尽,化为虚无。
随着印记的消散,笼罩在少女神魂之上的“囚笼”也随之瓦解。那些被强行灌注进去的驳杂魂魄本源,失去了束缚,化作点点黑气,被林寒引导着,瞬间净化、湮灭。
而少女那被囚禁、被污染的纯净神魂本源,在摆脱了所有束缚后,如同久旱逢甘霖的幼苗,贪婪地吸收着蕴神丹的药力和空气中游离的灵气,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自行修复、壮大。
整个过程,看似惊心动魄,但在外人看来,静室内的林寒只是静静打坐,而床上的少女,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额头上渗出几滴晶莹的汗珠而已。
许久,林寒缓缓收回了神识和指尖的圣炎。
他看了一眼床上的少女,只见她原本枯黄的头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乌黑柔顺,遮住脸庞的发丝滑落,露出了半张苍白却轮廓精致的小脸。虽然依旧虚弱,但整个人的气息,已经从濒死边缘,恢复到了一个正常的凡人孩童水平。
“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林寒站起身,长舒一口气。
他没有再多做停留,转身走出了静室。接下来,还有无数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幽冥城的接管,各大势力的安抚,以及对鬼面阎罗可能留下的其他后手的排查,每一件都至关重要。
至于这个女孩……
林寒回头望了一眼静室的方向,眼神深邃。
她身上的秘密,显然不止于此。一个能让鬼面阎罗如此大费周章培养的存在,绝不会平凡。她究竟是福是祸,是幽冥殿阴谋的延续,还是一个意外出现的契机?
暂时,她只能被保护起来。
林寒相信,当她醒来,随着记忆的恢复,许多谜团,自然会迎刃而解。而现在,他需要做的,是将幽冥城,真正变成他手中的利剑,为即将到来的更大风暴,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