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微熹。
凌家议事厅内,气氛庄严肃穆。巨大的圆形石桌旁,凌啸天端坐主位,左右两侧是凌家最核心的八位长老,而凌霜华与林寒,则分坐于末席。
昨夜,三长老与二长老已经分别传回了初步消息,让厅内的气氛从一开始就凝重如铁。
“诸位,”凌啸天目光扫过众人,声音低沉而有力,“现将已知情况通报如下。三长老已查明,幽冥殿在青阳郡共有三处明面上的据点,分别位于郡城的‘黑风巷’、‘鬼哭镇’以及……我们凌家城三十里外的‘落魂谷’!其活动隐秘,行事狠辣,专做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与我凌家素无往来,仇怨更是不共戴天!”
“落魂谷?!”一位长老失声惊呼。那地方常年瘴气弥漫,邪祟丛生,本就是凶煞之地,幽冥殿竟将据点设于此等险地,其心可诛!
凌啸天冷哼一声,继续道:“二长老那边,已率人连夜赶往黑风渊。据他传回的消息,黑风渊外围发现了凌坤少爷随身佩戴的家徽,以及打斗的痕迹。痕迹指向混乱区域,凶险异常,他们正在全力搜寻,但目前……尚未发现凌坤少爷的踪迹,生死不明。”
听到这里,凌霜华与凌雪的脸色同时白了下去。生死不明,意味着最坏的可能。
“家主,凌坤少爷福大命大,定会没事的!”一位与凌坤生母交好的长老连忙安慰道。
凌啸天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林寒身上:“以上,是外部的消息。而内部的根源,很可能与林寒小友在黑风渊的发现有关。林寒,你将你所知的关于幽冥殿的一切,再详细说一遍,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这是一场关乎家族存亡的问询。
林寒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如何在黑风渊深处遭遇幽冥殿杀手,如何发现冰凰传承,以及那些杀手口中反复提及的“神物”、“容器”、“祭品”等关键词语,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
随着他的讲述,议事厅内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那些长老们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凝重,逐渐变为骇然与惊惧。
“‘容器’?‘祭品’?”白须长老浑身一颤,失声道,“难道……难道幽冥殿要找一个特定的体质,来完成某种邪恶的仪式?他们所说的‘神物’,就是冰凰传承?而凌坤少爷……他难道就是那个‘容器’?”
这个猜测如同一道闪电,劈中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头!
如果真是这样,那凌坤的处境,就不仅仅是被卷入了风波那么简单,而是成为了对方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环!他的危险程度,将呈几何级数上升!
“荒谬!”凌啸天猛地一拍桌子,眼中怒火熊熊,“凌坤再不成器,也是我凌家血脉!幽冥殿这群魔崽子,休想拿他作筏!林寒,你确定,那些杀手的目标,一开始就是你?”
“十有八九。”林寒肯定地答道,“他们似乎是在追踪我体内的冰凰气息,而凌坤的出现,或许只是一个意外,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也可能是……他们发现凌坤身上,恰好也有他们需要的东西。”
这个“东西”,林寒没有明说,但他相信凌家家主能听懂他的暗示——或许是凌坤的某种特殊体质,或许是他无意中得到的一件物品。
凌啸天沉默了,他紧紧攥着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愤怒、担忧、懊悔种种情绪在他胸中翻腾。他后悔自己当初对凌坤太过溺爱,以至于让他养成了这般无法无天的性子,最终给家族带来了灭顶之灾。
“家主,”红袍长老沉声开口,打破了沉默,“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是主动出击,剿灭那几个据点,还是暂避锋芒,等待时机?”
“不。”凌啸天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幽冥殿既然敢把爪牙伸进我青阳郡,就等于撕破了脸皮。一味防守,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我决定,双管齐下!”
他站起身,下达了凌家的反击命令:
“第一,由我亲自带队,率领家族一半的涅盘境强者,正面突袭‘落魂谷’据点!此据点最为隐蔽,也最为重要,必须一击必杀,打出我凌家的威风!”
“第二,由三长老带队,暗中监视郡城的‘黑风巷’与‘鬼哭镇’,收集证据,摸清他们的实力部署,一旦我这边得手,便立刻对其他两处据点进行围剿,彻底铲除他们在青阳郡的势力!”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凌啸天的目光再次投向林寒,“林寒,你与凌霜华、秦烈,留守凌家府邸!你虽实力强大,但终究根基未稳,且对我家大阵尚不熟悉。凌家是我们的根基,绝不能有任何闪失!秦烈的天火卫,以及我凌家护族大阵,将是你最强的后盾!”
这道命令,既是保护,也是一种信任的体现。凌啸天将家族的安危,托付给了林寒和凌霜华。
“父亲,我也想去!”凌霜华立刻起身请命。
“不行!”凌啸天断然拒绝,“霜华,你需坐镇中枢,与林寒一同掌控全局,调度防御。凌家不能没有大脑!”
凌霜华看着父亲不容置疑的眼神,只能不甘地坐下。
林寒心中了然,凌啸天的安排极为妥当。正面战场需要的是纯粹的武力碾压,而坐镇后方,利用大阵和智慧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才是他当前最能发挥价值的地方。
“家主放心,晚辈定当竭尽全力,守护凌家!”林寒沉声应道。
……
就在凌家高层紧急商议对策之时,距离凌家城百里之外的一座荒山上,三名身穿黑袍、脸上戴着狰狞鬼面的身影正悬浮于半空。
其中一人声音沙哑,如同两块锈铁在摩擦:“废物!一个涅盘境初期的废物,竟然能逃出我们的追杀,还引来了凌家那条老狗的注意!‘鬼面’的称号,看来是时候易主了。”
另一人阴恻恻地笑道:“‘毒蝎’何必动怒?一次失败而已。不过……根据最新传来的消息,凌家似乎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连他们的家主都亲自出动了。而且,他们还在全力搜寻一个叫凌坤的家族子弟。或许……我们可以从另一条线索入手。”
为首那人,身形最为高大,气息也最为阴冷,他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张苍白如纸、没有任何血色的脸,一双眼睛空洞洞的,仿佛没有瞳孔,只有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说下去。”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仿佛来自九幽地狱。
“是,‘影杀’。”第三人躬身道,“我们在凌坤的身上,除了发现凌家徽记,还感应到一丝极其微弱、却又无比精纯的……圣洁能量。那能量,似乎是……冰属性!与传闻中冰凰传承的气息,有几分相似!我怀疑,凌坤那蠢货,可能无意中得到了与冰凰传承相关的某件信物,所以他才会被幽冥殿的大人物标记为‘容器’或‘钥匙’!”
“冰凰传承……”影杀空洞的眼中,第一次泛起一抹诡异的幽光,“有意思。看来,这次的目标,不止一个。传令下去,兵分两路。一路继续追查凌坤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最重要的是他身上的那件信物!另一路,暗中跟随凌啸天的队伍,伺机而动,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是!”
三道黑影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随即化作三道黑烟,消失在天际。
一场围绕着凌坤、冰凰传承与幽冥殿的巨大阴谋,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涟漪迅速扩散,一场波及整个青阳郡的血雨腥风,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身在凌家的林寒等人,对此还一无所知,他们正严阵以待,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第一场正面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