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件事以后,刘阳就变得谨慎了许多。
吃了这个哑巴亏,刘阳才算彻底明白。
这行水太深,光埋头干活没用,得处处留心眼。
从那以后,他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带着人去矿界巡查,在关键位置做了醒目标记。
就怕再被人钻了空子。
工人们总是认为没必要这样谨慎,刘阳笑着说:
“咱们输不起,多防着点总没错。”
他太清楚自己的处境了。
挂面厂倒闭后,他欠了几千万的债,亲戚朋友见了他就躲。
妻子也跟他离婚了,临走时只说了一句:
“孩子我送回老家了,我们离婚了,已经没关系了”。
这煤矿就是他重新回归正常的希望。
要是再出点岔子,别说还债,恐怕连命都得搭进去。
日子就在这种提心吊胆的谨慎中一天天过去,煤一点点挖出来,堆积成山。
刘阳一边盯着矿上的事,一边四处联系买家。
可煤价忽高忽低,加上运输成本,谈了好几家都没谈成。
他心里急得上火,嘴上起了一串水泡,晚上躺在简易棚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总担心这堆煤砸在手里,最后落得个血本无归的下场。
就这么熬了半年,煤价终于回升了。
有个煤炭公司找上了门,看了煤的品质后,给出的价格还算公道。
刘阳生怕夜长梦多,当场就签了合同。
装车、过磅、运输,一连串的事忙下来,他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窝都陷了进去。
但脸上却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这半年的辛苦,总算没白费。
等所有手续办完,除掉工人工资、设备租赁费、运输费这些杂七杂八的开销,刘阳净赚五百万。
这个数字照亮了他这几年的黑暗。
他终于可以还账了!
自从逃跑出来躲债的这些日夜,吃的苦,受的罪,被人欺负的委屈,在这一刻都值了。
他想起当初挂面厂危机时,债主堵在门口骂街的样子,被人还在笼子里,打的差点没命了。
想起母偷偷抹眼泪的模样,想起孩子,想起大爸,他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冷静下来后,他赶紧找人结算。
煤炭公司的人很爽快,当场给了一部分现金,剩下的钱说要走银行转账。
刘阳愣了一下,他这几年颠沛流离,根本没敢办新的银行卡。
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以前挂面厂的对公账户。
那个账户自从他跑出来以后,就不知道啥情况。
他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只能把账号报给了煤炭公司的人,他说
“你试试能不能打到这个账户里,要是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煤炭公司的人点点头,第二天就去了银行。
刘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在矿上的简易棚里坐立不安,连烟都抽得比平时勤了好几倍。
经过核实,银行的工作人员说:
“您好,账户状态正常,转账成功了。”
煤贩子赶紧给刘阳打了个电话说:
“兄弟,钱转过去了,银行说账户没问题。”
电话那头的刘阳,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顺着脸不停的往下淌。
他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
终于可以还账了!
几年来,他像条丧家之犬,躲躲藏藏,不敢回家,不敢见人。
吃最便宜的饭,住最破的地方,就靠着一股不服输的劲撑着。
现在,这笔钱到账,他终于能在不久以后,抬起头来做人了,漂泊的日子就要结束了。
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家了,可以给父母一个交代了。
刘阳在矿上哭了很久,直到情绪平复下来,
现在的他,连空气都觉得清新了不少。
而此时,另一边的挂面厂,会计正在核对账目。
突然发现对公账户里多了一大笔钱,数额大得吓人,远超平时的产品回款。
会计愣住了,反复算了好几遍,确认没看错数字。
可查遍了近期的销售记录,根本没有这么大的单子。
他心里犯了嘀咕,这钱是哪儿来的?不会是有人打错了吧?
会计不敢耽搁,赶紧拿着账本去找虎娃。
“厂长,你看看,账户里突然多了这么多钱,我查了,不是咱们的回款啊。”
会计把账本递过去说。
虎娃接过账本,看到那个数字时,也吃了一惊,他说:
“没道理啊,最近最大的单子也就几十万块,这钱……”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近期根本没和大客户合作,也没接到什么特殊的款项:
“会不会是银行搞错了?”
会计说:
“我问过银行了,说是正常转账,对方账户信息也没问题,但具体是谁转的,银行不肯说,得本人带身份证去查。”
接下来的几天,会计和虎娃忙得一直在查,反复查账,核对每一笔进出款。
甚至联系了所有合作过的客户,询问是不是提前打了预付款,可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不是客户的钱,不是银行的错,那这钱到底是哪儿来的?”
虎娃坐在办公室里,愁眉不展。
谁会突然给厂里转这么一笔不明的巨款呢。
要是处理不好,说不定会惹上麻烦。
会计也跟着叹气:
“总不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吧?”
虎娃没说话,盯着账本上的转账日期,脑子里飞速运转。
他想起刘阳,除了刘阳他再也想不出还能有谁。
这几年,没人知道刘阳去了哪里。
有人说他欠了太多钱,跑了再也不回来了。
甚至还有人说他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他们心里一直憋着一股劲,就是想把厂子保住,等着刘阳回来,哪怕只是给个交代。
突然,虎娃猛地一拍桌子,眼睛睁的很大:
“你说……会不会是刘阳?”
会计愣了一下说:
“刘阳?他在哪儿弄这么多钱?而且他要是有钱,怎么不直接联系我们?”
“他可能以为厂里欠的债到现在没有还清!不敢露面吧!”
虎娃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你想啊,除了他,谁会无缘无故给咱们厂子打这么多钱?他肯定是知道咱们还在撑着,想先把钱打回来,解决厂子的困境,也方便他后续还账!”
虎娃激动地站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
“一定是他!他还活着!他在某个地方好好活着,而且赚了钱,”
会计也被他说得热血沸腾:
“对啊!除了他,没人会这么做!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去找他?”
虎娃长出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激动:
“先别声张,这钱咱们先别动,万一不是他,也好有个交代,我先托人打听打听刘阳的消息,肯定能找到他的!”
虎娃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知道,刘阳一定可以回来,盼了这么久,终于要把刘阳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