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内——
云涯那石破天惊的一脚,踹散了林宇杰的狂傲。
敬畏、惊叹、忌惮、重新审视……种种目光交织在他那依旧平静的云涯身上。
然而,在这股席卷全场的震撼余波中,上清道门弟子聚集之处,却悄然滋生着一股截然不同的暗流。
最初的震惊过后,看着云涯淡然走向天机阁队伍的背影,再回头看了看气息萎靡的凌昊道子,以及脸色苍白、明显重伤未愈的江晚晴,一种混杂着心疼、委屈与不解的闷气,在一些年轻的上清弟子胸中淤积。
“云师叔……竟是炼虚。”一名站在后排的内门弟子低声喃喃,语气里没有多少与有荣焉,反而带着苦涩:
“他若早些出手,凌昊师兄和江师姐何至于此……”
“可不是么,”旁边的人立刻接口,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怨气:
“之前魔城方向动静古怪,我就看见他骑着凤凰往这边赶了,没想到他居然直接略过了战场。
若是他在,以炼虚修为镇压,那修罗战将岂能逞凶?江师姐又何必……唉。”
“慎言。”一位年长些的弟子皱眉呵斥,警惕地瞥了眼四周:“云师叔行事,自有其道理,岂容我等可以质问?”
“道理?什么道理比性命更重要?”先前那弟子年轻气盛,加之对凌昊与江晚晴这两位备受爱戴的师兄师姐伤势揪心,一时没能忍住,声音虽仍压低,情绪却激动起来:
“我看就是……”
“住口!”
一声呵斥响起,并非来自那位年长弟子,而是来自众人前方。
只见原本盘坐调息、脸色依旧苍白的江晚晴,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睛。
那双淡蓝色的眼眸之中全是寒意,正冷冷地扫向那几名低声抱怨的同门弟子。
她重伤未愈,气息虚弱,但此刻挺直的脊梁和眼中不容置疑的威严,却让那几名弟子瞬间噤声,脸色发白。
“云师叔如何行事,何时轮到你们来妄加揣测,私下非议?”
她喘了口气,胸口因激动而微微起伏,牵动伤势让她眉头微蹙,但眼神依旧坚定无比:
“我身负之伤,是我修为不济,应对不足所致,与师叔何干?休要将自身无能之过,推诿于他人。”
被江晚晴当众呵斥,那几名年轻弟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他们并非出于恶意,更多是出于对凌昊与江晚晴这两位师兄师姐的关切与心疼,才一时口快。
此刻被江师姐如此严厉指责,还扣上了“推诿自身无能”的帽子,几人只觉脸上火辣辣的,又羞又窘,恨不得立刻消失。
为首那名最年轻的弟子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什么,但看到江晚晴那冰冷的眼神,以及周围同门投来的复杂目光,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最终只是颓然地低下头,抱拳哑声道:
“师姐教训的是,是……是我等失言了。”
其他几人也连忙跟着低头认错,但微微颤抖的肩膀和紧握的拳头,显露出他们内心的委屈与难堪。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分,弥漫着一股尴尬与压抑。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咳嗽声打破了沉寂。
是靠在岩石旁的凌昊。
“好了,”凌昊开口:
“晚晴师妹的话虽重,但理不糙。云师叔虽是玄玦道主的至交,但并不是我们上清道门之人。
其为人行事,自有其深意与担当,绝非我等晚辈可以轻易揣度,也没资格揣度。”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那几名弟子身上,语气缓和了些:
“关心同门是好事,但遇事当先思己过,而非妄测他人。今日之险,确是我等修为不足、应对有误所致。”
他又看向江晚晴:“晚晴师妹重伤未愈,情绪激动,所言亦是维护心切,尔等莫要往心里去。
都打起精神来,眼下魔城异动未明,危机四伏,我们上清一脉,当同舟共济,共渡难关,切不可因些许口舌误会而生了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