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慧中呆了一呆，随即，脸上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有愕然，有荒谬，最终化作了笑意。
“呵.....哈哈哈.....”
他低声笑了起来，笑声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带着痰音，却不再癫狂。
他一边笑，一边摇头，眼泪都笑了出来，只是这泪，分不清是苦涩还是释然。
“不能怀孕....哈哈....说得对，说得对啊.....这才是大实话....才是....真实....”
他笑着，身体却支撑不住，软软地顺着石壁滑坐在地上。
周蒙连忙上前扶住他，触手之处，只觉师兄的身体轻飘飘的，仿佛只剩下一具空壳，而且正在迅速失去温度。
卢慧中靠在周蒙怀里，呼吸变得急促而浅短，他抬眼望着张天昊，眼神彻底的恢复了清明，释然却也没了力气一般：
“天门....好一个天门.....，本以为风后奇门已经是术士的绝笔，没想到居然被你悟出了这等奇门.....老天师有个好弟子啊！”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气息也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师兄！”
周蒙心中一痛，知道这是回光返照，数十年来，卢慧中的心神早已被内景和风后奇门的执念消耗殆尽，能撑到此刻清醒，已是奇迹。
卢慧中艰难地转过头，看着周蒙，眼中满是歉意和解脱：“小蒙....对不住了....师兄....糊涂了一辈子....给你....给武当....添麻烦了....”
“没有！师兄，你别这么说！”
周蒙浑浊的眼里含着泪水，紧紧握住他冰冷的手。
卢慧中的目光开始涣散，他最后的眼神看着张天昊，眼里带着落寞：“不是我的终究不属于我，想我被那风后奇门困其一生，却没想到到我死的时候，还能看到颠覆我认知的东西，我.....不如你们....”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头颅轻轻歪向一边，眼中最后一丝神采彻底消散，但那嘴角，却依稀残留着一抹释然的弧度。
他终究没有像周圣那样掌握风后奇门，并且还被困其一生。
在生命最后的时刻，他见到了超越风后奇门格局的“天门”，也让他深刻的理解到了他与周圣和张天昊这类天才之间的差距，最终也得以释怀。
在真实与虚幻的迷思中，被一句看似玩笑的“大实话”点醒，最终带着一丝了悟，散尽了被执念燃烧殆尽的寿元。
山洞内一片死寂，只剩下周蒙压抑的、悲伤的喘息声。
张天昊静静地看着已然坐化的卢慧中，脸上的轻笑也渐渐收敛，深深的看着这位被风后奇门困其一生的老人，而石头上，坐着的还有另外一位也是如此，此刻他沉默了下来。
他抬手对着卢慧中作揖，当然敬的不是他的修为或辈分，毕竟真要算起这两样，或许对方现在诈尸醒来给他磕一个还差不多。
敬的是他求道一生的执着，以及最终那一刻的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