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将之捞起来的河段是下游,已经做不得判定,这般盘磨,若不是最初被泥砾裹住,怕就是造成了枚圆玉子……这时间怎么也有数年之久。”
“再加上……许老头儿,帮我揭一揭,揭薄了!”穆老秀才摸出张宣纸来递给许老爷子。
“不过真别对失主抱什么希望,还是商量商量这东西值几个银钱更合适,因为这篆纹都磨的如此之薄……也就是试上一试……”
穆老秀才边说边拿出印台来,兑水捣印泥,层刷层盖,往那印章上拓。
“秀才公,这……为何不能直接用印泥啊?”许问山看着穆老秀才把那褚色涮了又涮。
“太浅了,泥不稀把不住。”
“嗯?还真能看出字来!”揭了几层薄宣,揭到最下层,穆老秀才真看见了浅细的红纹。
他这样一说,许,张两个老头呼吸声都轻了,能不能看出这是谁之印啊?
见事情有希望,穆老秀才更仔细认真起来,也不说话,手上几印几拓,找出一片印痕清楚的宣纸。
“这名字……”穆老秀才陷入沉思,许,张二人不敢打扰。
良久,久到许老爷子闲的无事把桌上茶架擦了一遍,张路儿自看自学记住了两个字,穆老秀才这才抬头。
“二位,你们今日可摊上事儿了!”
“停!你就说好事坏事!”许老爷子一听这话,先是一愣,不就是张兄弟捞了个玉章,能有什么事!
再就是这穆秀才说话大喘气,他现在没心里“咯噔”必要。
许老爷子示意他张兄弟,稳住!
“好事!大好事!就是二位现在需要和我走一趟了!”穆老秀才说着站起来,把那玉章还有那几片纸往一个盒子里收。
“现在?去哪?做甚去?还说请你吃个饭!”许老爷子挠头三连。
“哈哈哈哈,路上说,路上说,回来我请你们吃酒楼!”穆老秀才把他俩往铺子外面推,他要关门了。
“先出去。”许老爷子让张路儿一起,少见穆秀才这么激动,事情怕是不寻常。
张路儿跟着出门了,秀才公的反应他理解不了,他现在就是懵,让他跟着干啥他跟着干啥。
“秀才公,这去哪儿啊?现在可以说了吧?”三人已经在路上走了,许老爷子觉得这去的方向略有熟悉。
“去府衙!”穆老秀才张口来个大的。
“啊?要报官找失主?”许老爷子看看左,看看右,这还用得着三人出动,张兄弟一人来不就成了?
“张兄,许兄,二位可知那纸上拓出来何字啊?那是修功二字啊!”边赶路,穆老秀才边说话。
“修功?这是这玉章主人的名字,老穆头儿你认识这人?”
“认识?何止是认识啊!老许头儿,这回张兄可是捞到好东西啦!”
“这修功二字,是前前任江宁府尹张秀成张大人的字啊!”不待许,张两人相问,穆老秀才再次口出惊言。
“什么!”俩老头听这消息,神情好像是被雷劈了般。
“老穆头儿,你,你说啥?”
左边,不敢置信的许老爷子掰着穆老秀才的手。
“秀才公,你是说……”
右边,是激动难耐的张老汉板着穆老秀才的肩。
“是啊!当年我还没考中秀才,应试前夕,参见时任江宁府尹的张大人举办的文会,张大人亲口说与我等,其字与名相合,取‘内修美质,外成事功’意。”
穆老秀才越讲脑中画面越清晰,时隔多年,他这常使常用的好脑子转的“嗖嗖”的。
“这,不会是重名吧?”许老爷子怎么想这事情怎么那么离奇。
“应是不会……因为我想起来件事情……”
穆老秀才和两人说,这张府尹调任京都后,有次回过江宁,时值端午,参加了当时的水神祭祀,都说当初张大人同三五好友乘船览湖,路上将一随身之物赠与河里的龙王爷了!
“后来据传,是喂鱼的时候将佩章甩出去了,此事当时被引为趣谈……”
原本穆老秀才也没想起来这回事,是因为看见那‘修功’二字,这脑袋里面灵光是闪了又闪,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诶!还得是他这脑子好使!
“秀才!这当真?”许老爷子攥住穆老秀才的手,他这脑子也转弯了。
他就说方才听见这前前任府尹大人的名讳这般耳熟呢!他的茶客之前说起过啊!后来好像说到……好像说到……这位张大人的女儿嫁给皇上了!
“嗝!”许老爷子想着想着,感觉自己要厥过去了。
“诶,诶,许兄弟!”张路儿赶紧扶着。
他跟着这两位一起走,他虽然字认的少,没什么学识,但是话还是听的懂的,他捞上来的这玉章是位大官的,真是大好事!
这去府衙不等着他的不知道是什么嘉奖,他现在也激动的有些腿软。
“秀才公,这位张大人可是和……”许老爷子往天上指指。
“许老头你也知道啊!”穆老秀才点头。
扭头,许老爷子瞧见张兄弟还迷糊着呢,以手掩嘴“国舅爷……”
“噗通!”刚才就腿软的张路儿老汉一下子就跪地上了。
“诶!”
“诶!摔到没?”
穆,许两人赶紧把张路儿往起搀。
扶起来的张路儿也腿软,许老爷子和穆老秀才一边一个扶着他走路。
张路儿腿哆嗦,他就一升斗小民啊,一船一网过日子,这哪是捞一块玉章,他这是摸着天了啊!
穆老秀才抬头望天,他还不如少说些,就去府衙这几步路,走的这个波折呦!
……
府衙门口,当值的朱捕快打个哈欠,微困,也不晓得去街上巡逻的兄弟能给他带回什么好吃的来。
不远处过来……朱捕快揉揉眼,一,二,三,三个人,像是往衙门来的。
“穆秀才公,许老丈,这是怎么了,可是来报官的?这位老人家怎么了?可是被谁打了?”
朱捕快看向朝他走来的三人,左右二位他都熟,那么中间这位需要扶着的,定是来报案的苦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