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太狼手上力道加重,不容拒绝地将他拉近。
两人之间最后一点距离被吞噬,呼吸在冰冷的空气里缠绕、升温。
她墨色的发丝垂落,几乎要扫过他的脸颊。
“喜羊羊,”澜太狼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诱哄的磁性,却又不容置疑,“看着我。”
喜羊羊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却固执地低垂着眼帘,目光落在她黑色丝袍的领口,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愿面对现实的逃避:“澜澜……你只是被黑暗力量控制了,一定是这样的……”
“呵。”一声极轻的嗤笑。
下一秒,冰凉的指尖强势地捏住喜羊羊的下巴,迫使他的脸抬起,视线无可避免地撞进那双猩红的、仿佛燃烧着幽暗火焰的瞳孔里。
“你为什么要怕我,喜羊羊?”
澜太狼的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下颚线,动作甚至算得上温柔,但眼神却锐利如刀,试图剖开喜羊羊所有闪躲的念头。
“你知道的,”她的声音放得更缓,一字一句,敲打在他的心脏上,“我从来……不会伤害你。”
这句话太过熟悉,曾在无数个信任交付的时刻被说出。
可此刻由这个眼神疯狂的她说出,却像最甜蜜的毒药,裹挟着令人心悸的悖论。
喜羊羊的眼中映出她此刻全然陌生的模样,挣扎、困惑、担忧,以及一丝被这句话本身触动的痛楚,交织成复杂难辨的漩涡。
喜羊羊的声音带着细微的哽咽:“澜澜,我们回家好不好?不要什么王国,不要什么力量……回青青草原,像以前一样……”
澜太狼凝视着他泛红的眼眶,指尖从他下巴滑至脸颊,拭去一滴未落下的泪。
那动作堪称轻柔,可她猩红的眼底却翻涌着截然不同的、近乎狂热的火焰。
“你乖一点,喜羊羊。”
澜太狼的声音低缓,如同在安抚,又如同在陈述一个不容更改的未来。
“很快,”她微微凑近,气息拂过喜羊羊湿润的眼睫,“只要我得到那条封印着黑暗力量本源的项链……”
她的眼中迸发出慑人的光芒,仿佛已看见权柄在握的图景。
“整个世界,都将是我的。”
话语间,澜太狼的指尖轻轻点上他的心口,语气陡然转为一种奇异的、独占般的温柔:“而你……”
“会是我唯一的王后。”
当澜太狼解开禁锢的刹那,束缚的幽蓝符文如星屑般消散。
重获自由,喜羊羊却没有丝毫犹豫,几乎是凭借本能,用尽全身力气将面前的人扑倒,反身压在了柔软的床榻之上。
他没有攻击,没有质问,只是像一个迷途已久终于找到港湾的孩子,将滚烫的脸颊深深埋进澜太狼的肩颈。
那里曾是他最熟悉、最安心的气息来源,此刻却混合了陌生的冰冷与黑暗。
“澜澜……”喜羊羊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无法抑制的哽咽,滚烫的泪珠毫无征兆地滑落,一颗颗砸在澜太狼颈侧的皮肤上,灼热得仿佛要烫穿那层被黑暗覆盖的冰冷外壳,“我想回家……我们回家吧……”
他收紧手臂,将她牢牢圈在怀里,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的侵蚀,就能把那个从前的澜太狼从深渊里拽回来。
“你快回来吧……我求你了……”
泪水浸湿了她的衣襟,也仿佛短暂地浸透了她心脏外围那层坚硬的黑暗壁垒。
澜太狼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被他紧贴的胸口下,那颗被黑暗力量重重包裹的心脏,似乎因这滚烫的湿意和绝望的哀求,而产生了极其微弱却真实的悸动。
一丝茫然,一丝刺痛,一丝属于“澜太狼”本心的酸涩,眼看就要冲破禁锢……
然而,几乎就在下一瞬间,更浓稠、更冰冷的黑暗从她灵魂深处翻涌而上,如同无数道锁链,将那颗刚刚松动的心脏再次狠狠捆缚、拖回深渊。
澜太狼眼中的短暂恍惚迅速被熟悉的野心与冷漠取代。
“可是,喜羊羊……”
她的声音响起,比方才更加平静,甚至带着一种残酷的理性。
她没有推开他,任由他抱着,只是抬起手,指尖穿过他柔软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像在安抚,说出的话却字字如冰:
“我想要得到权力。”
“只有站在最高的地方,才能掌控一切,保护想要保护的东西……包括你。”
澜太狼用最温柔的姿态,陈述着最决绝的野心。
泪水可以暂时烫穿盔甲,却无法融化她心中那座由黑暗与权力欲筑起的高墙。
喜羊羊的哭泣渐渐止住,但他没有抬头,只是将脸埋得更深,肩膀微微颤抖。
他知道,这一滴泪,没能唤回他的爱人。
澜太狼任由喜羊羊将脸埋在自己颈间,感受着他无声的颤抖与残留的泪意。她的指尖仍停留在他发间,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动作是前所未有的耐心与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喜羊羊,”澜太狼的声音很轻,贴着耳廓响起,带着一种催眠般的暖意,却说着最冰冷的话,“看着我。”
喜羊羊僵持了片刻,才缓缓抬起头。眼睛被泪水洗过,湿漉漉的,清晰地映出澜太狼此刻近乎温柔的表情。
澜太狼抬手,用拇指指腹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湿痕,猩红的瞳孔专注地凝视着他,仿佛要将他此刻的模样刻进眼底。
“喜羊羊,”她一字一句,说得清晰而缓慢,如同在许下一个郑重的誓言,“我不想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她的指尖顺着他脸颊的轮廓下滑,最后停在他心口的位置,感受着那里急促的心跳。
“以后……”澜太狼微微凑近,气息交融,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度,“都不会有人……能伤害你了。”
这不是情话。
这是宣告,是裁决,是一个即将掌控世界的王,对她“所有物”的单方面庇护承诺。
她要将一切潜在的危险、一切可能的威胁、一切不确定的因素,都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或掌控。
而她判定,唯有绝对的力量与权力,才能做到这一点。
澜太狼要建造一个绝对“安全”的囚笼,将他,连同整个世界,都关在里面。
喜羊羊在她的注视下,只觉得浑身发冷,这份“保护”,比任何刀剑都更让他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