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乐把周建军和赵宇叫到一边，严肃地叮嘱。
“你们二队这次的任务，就是练兵。带着他们在附近转转，打几只野鸡兔子，让他们熟悉熟悉山里的环境，听听枪响就行。”
他指了指远处连绵的深山。
“别往里走，那里面不安全。”
“明白。”周建军点了点头。
安顿下来，众人开始休整。
那十个新人既兴奋又紧张，一个个抱着枪，眼睛四处乱看，恨不得现在就冲进林子。
周建军没管他们，只是独自一人走出了山洞。
“建军哥，你去哪儿？”一个新人好奇地问。
“撒泡尿。”
周建军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身影很快消失在林子里。
不到半个钟头，他回来了。
他手里拎着一串东西，往地上一扔。
“砰”的一声，尘土飞扬。
三只肥硕的野兔，三只色彩斑斓的野鸡，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有的还在抽搐。
山洞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一堆猎物上。
那十个新人，嘴巴张得老大，眼睛里全是崇拜和难以置信。
他们连根毛都没看着，副队长出去撒泡尿的功夫，就打回来六只猎物？
赵宇也愣住了，他看着周建军，眼神复杂。
周建军像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拍了拍手上的土。
“都愣着干什么？收拾一下，晚上加餐。”
新人们这才如梦初醒，欢呼一声，一拥而上。
李佳乐走了过来，他没看地上的猎物，只是看着周建军。
“你小子，枪法是真不错。”
他拍了拍周建军的肩膀，压低了声音。
“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
李佳乐的表情严肃起来。
“这山里，野猪已经开始成群结队了。那玩意儿皮糙肉厚，性子爆，记仇得很。碰上了，千万别招惹，扭头就跑，听见没？”
周建军点了点头。
一顿清炖野味下肚，十个新人的脸上都泛着油光，话也多了起来。
“这山上的日子，可比在农场刨地舒坦多了！”
一个方脸青年靠在山洞石壁上，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有肉吃，还不用天天看干部脸色。”
“就是！”一个眼角上挑，显得有几分傲气的青年接过话头，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所有人都听见，“等咱们枪法练好了，以后顿顿吃肉！到时候，也弄个副队长当当！”
这人叫刘达，是这批新人里最爱出风头的刺头。
赵宇正擦着枪，闻言动作顿了一下，他抬起眼皮，声音平淡。
“山里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你们手里的枪不是烧火棍，林子里的野兽也不是家养的鸡。”
“都把警惕性给我提起来，别把打猎当成郊游。”
刘达撇了撇嘴，一脸不以为然。
“赵副队，你也太小心了。”
“不就是几只兔子狍子吗？咱们十条枪，还怕它们长了翅膀飞了不成？”
赵宇皱了皱眉，没再跟他争辩。
跟这种人讲道理，是浪费口舌。
周建军从头到尾都没参与他们的讨论。
他找了个干燥背风的角落，从自己的帆布包里拿出一个厚实臃肿的布卷。
他解开绳子，布卷摊开，是一个用旧棉被和军绿色帆布缝在一起的睡袋，针脚粗大，看着有些笨拙，却异常厚实。
“嘿，周建军，你这是把家里的被子都带来了？”一个新人看见了，忍不住笑出了声。
周建军没理他。
他脱掉外套，钻进睡袋，拉上简陋的拉链，只露出一个头。
山洞里的寒气和喧闹，仿佛瞬间被隔绝在外。
他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刘达看着他那副模样，轻蔑地“嗤”了一声，扭头继续跟其他人吹嘘山上的好日子。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
李佳乐带着一队的老队员，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西边的密林里。
山洞里只剩下赵宇带领的二队。
“都听好了！”
赵宇把十个新人叫到洞口，脸色严肃。
“咱们往北走。一路上，不准交头接耳，保持绝对安静！”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最后在刘达脸上停顿了一下。
“最重要的一点，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擅自开枪！”
“发现情况，先打手势，或者到我身边小声报告！”
“都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
新人们齐声应道，声音里透着兴奋。
刘达有些不耐烦地摆弄着手里的步枪。
“副队，赶紧走吧，再磨蹭下去，猎物都让一队打光了。”
队伍出发了。
刚开始，新人们还兴致勃勃，东张西望，感觉什么都新鲜。
可走了不到一个钟头，这份新鲜感就被疲惫取代了。
肩上的步枪变得沉重，脚下的山路崎岖不平，四周的景色也千篇一律。
队伍里的气氛开始变得沉闷，有人开始小声抱怨。
赵宇走在最前面，忽然停下脚步，蹲下身。
“都停下！看这儿。”
众人立刻围了过来。
地上，有一串清晰的蹄印，旁边的灌木上还有啃食过的痕迹。
“梅花鹿的蹄印，还很新。”
赵宇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丝振奋。
“看粪便的数量，至少有五六只。打起精神来，它们就在这附近。”
新人们的眼睛瞬间亮了，疲惫一扫而空，一个个握紧了手里的枪。
周建军没有去看地上的蹄印。
他的目光，一直在观察着周围的地形和风向。
他捻起一点泥土，感受着空气的流动，视线缓缓扫过远处的山脊线。
队伍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放轻了脚步，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砰！”
一声突兀的枪响，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山林的寂静。
所有人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端起了枪。
赵宇猛地回头，脸色铁青。
“谁开的枪！”
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他妈不是说了不准开枪吗！”
刘达正端着枪，枪口还冒着一缕青烟。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懊恼和不服。
“我……我看见了！就在那边草丛里，一晃就过去了！”
他指着百米外的一片灌木丛，急切地辩解。
“我怕它跑了，就……”
赵宇快步冲到他身边，一把推开他，朝着那个方向仔细观察。
灌木丛里静悄悄的，连片叶子都没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