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州城的河灯节正盛时,嘉陵江面上的灯火已连成星河,暖光漫过青石板路,将人群的笑语烘得愈发热闹。小遥刚看着自己的莲花河灯与万盏灯火相融,指尖还残留着灯芯的微温,忽然瞥见江对岸的夜空里,两道光影如流星般掠过——白影似霜雪凝就,清冽如月华;红影若烈火燃烧,炽烈如丹霞,二者交叠着划过天际,转瞬便要隐入城南的暮色中。
“那是什么?”身旁有人惊呼,可话音未落,两道光影已只剩模糊的残影。小遥心头莫名一紧,仿佛有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他,脚步不受控制地朝着光影消失的方向追去。他挤过熙攘的人群,衣袖被灯笼的暖光映得发烫,耳边的喧嚣渐渐被急促的脚步声取代,唯有那白红交织的光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城南的街巷渐渐冷清,远离了江边的热闹。小遥一路追到老槐树下,千年古槐的枝叶在夜风中轻摇,投下斑驳的树影。可那两道光影早已不见踪迹,只有晚风卷着槐花香掠过,带着几分灵息的清润。他停下脚步,大口喘着气,目光在树下四处搜寻,却连一丝光影的痕迹都找不到。
“明明就在这里……”小遥喃喃自语,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捞到一缕清风。指尖刚触到空气的瞬间,掌心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发烫——那是他自小就有的胎记,形似缠绕的藤蔓,平日里毫无异样,此刻却像被烈火灼烧般,热度顺着经脉蔓延开来,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他摊开手掌,借着树影间漏下的月光望去,只见胎记上竟隐隐浮现出淡淡的红光,与方才瞥见的红影如出一辙。更奇异的是,随着热度攀升,胎记的纹路仿佛在缓缓流动,与老槐树枝叶间逸散的灵息相互呼应,形成一圈微弱的光晕。小遥能清晰感受到,体内沉寂的灵力被这热度唤醒,与掌心的胎记产生了强烈的共鸣,连带着周围的灵气都变得躁动起来。
他靠着老槐树坐下,缓了好一会儿,掌心的灼痛感才渐渐褪去,但胎记依旧残留着温热的触感,纹路间的红光也未曾消散。夜风里,江对岸的灯火依旧明亮,可小遥的心却平静不下来。他自幼便能感知灵气,却从未有过这般强烈的悸动,那两道光影、掌心的胎记,仿佛是某种跨越时空的召唤,预示着他从未知晓的宿命。
不知过了多久,江边的喧嚣渐渐淡去,河灯节已近尾声。小遥站起身,掌心的胎记仍在隐隐发热,他望着老槐树下那块平日里常坐的碎石,往日里总在这里休憩,此刻却忽然觉得有些异样——碎石旁的泥土似乎被翻动过,灵气的流动也与往日不同。他没再多想,转身朝着永安当的方向走去。
回到永安当时,已是深夜。铺面的门板早已上好,只有后院的窗棂透着一盏孤灯。小遥推开院门,刚踏入庭院,目光便被墙角的方向吸引——那是他从老槐树下捡回的一块碎石,平日里用来压着晾晒的草药,此刻竟不翼而飞。碎石原本放置的地方,残留着几缕微弱的灵息,与他掌心胎记的气息隐隐相合。
他心头一震,连忙摊开手掌。只见掌心的胎记此刻正泛着柔和的微光,红影的余温与白影的清冽在纹路间交织,热度虽已褪去,却留下了挥之不去的悸动。小遥忽然想起幼时爹娘曾说过,这胎记是宿命的印记,会在遇见命中注定之人时有所感应。而今日的白红光影、掌心的灼痛、消失的碎石,似乎都在指向同一个答案。
他走到庭院中央,望着夜空里的明月,掌心的胎记微光闪烁。老槐树下的灵息、河灯节的异象、那两道神秘的光影,还有消失的碎石,如同散落的碎片,渐渐拼凑出模糊的轮廓。小遥知道,这绝非偶然,而是宿命的预兆——那白红两道光影,必定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消失的碎石与掌心的微光,正在预示着一场跨越时光的重逢。
夜风穿过庭院,带着河灯的余温与槐花香,小遥握紧掌心,感受着胎记的脉动。他不知道这场重逢何时会来,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福是祸,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属于他的宿命,已在河灯节的灯影与风里,悄然拉开了序幕。而那掌心的微光,便是指引他遇见命中之人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