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集：节气养生
清明前三日，晨露还凝在草叶上，轩辕已站在部落的晒谷场边。春风拂过他的麻布衣襟，带着新翻泥土的腥气与野花开的淡香——这气息里藏着生机，也藏着隐忧。他望着不远处扎堆闲聊的族人，有几个按着太阳穴皱眉，还有妇人抱着孩子轻轻拍着，那孩子眼皮耷拉着，没精打采。
“春日里，人怎么反倒倦了？”轩辕身后传来脚步声，是负责记录物候的巫祝。老人手里攥着串刚发芽的柳枝，枝桠上的嫩芽泛着青黄，“去年这时节，也有不少人说骨头沉，不想动。”
轩辕接过柳枝，指尖抚过嫩芽：“你看这芽，看着往上冒，根却在土里使劲往下扎。人也一样，冬天藏了一肚子的精气，开春要往外散，内里就空了块儿。肝主疏泄，这时候最累，疏泄不好，气就堵着，人自然倦。”
他扬声唤来几个常抱怨乏力的族人，让他们伸出舌头。有个年轻猎手的舌苔泛着淡青，舌尖还带着些红点。“你昨夜是不是又跟人争执了？”轩辕问。猎手愣了愣，点头说为分猎物的事红了脸。“怒伤肝啊，”轩辕轻叹，“肝就像春日的风，该吹得匀匀的，你偏让它憋着，能不难受？”
午后，轩辕带着众人往东边的坡地走。坡上长满了荠菜和苦菜，嫩得能掐出水。“春养肝，得吃点带芽的、带青的。”他蹲下身拔起棵荠菜，抖掉根上的泥，“这菜性温，带点辛味，能帮着肝疏泄，就像给堵住的河道清淤。”
有个老婆婆嘀咕：“这菜苦兮兮的，去年煮了没人吃。”轩辕笑了，让随行的食医取来陶罐，当场生火煮荠菜汤。水沸时丢进几粒粟米，起锅前撒了把刚采的葱花。香气飘开，有人忍不住咽口水。
“不单要吃对，还得动对。”轩辕舀了碗汤递给老婆婆，看着她小口喝着，又站起身，教众人做“伸懒腰”的动作——双手交叉举过头顶，身子往左边弯，再往右边弯，弯的时候要像柳枝那样舒展，嘴里还要轻轻呼气。“这叫‘春伸’，每天辰时做三遍，让筋脉像刚化冻的河，流得顺顺的。”
猎手跟着做了两遍，忽然“哎哟”一声，说腰眼处麻了一下，跟着就松快了。“这是堵着的气通了。”轩辕拍他后背，“往后别总窝在屋里较劲，多来坡上走走，看看草怎么长，鸟怎么飞，心放宽了，肝就舒坦了。”
连着三日，族里的灶房飘着荠菜香。有人把苦菜焯水后拌上蒜泥，说吃着比肉还爽口。孩子们也跟着大人在晒谷场做“春伸”，你推我搡地比谁弯得低，笑声把倦气冲散了不少。
第四日清晨，轩辕又去巡看，见那拍孩子的妇人正追着孩子跑，孩子手里举着根柳条，咯咯地笑。猎手扛着弓箭往外走，脚步轻快，见了轩辕便拱手：“昨日喝了荠菜汤，夜里睡得沉，今早起来想打猎想得慌！”
轩辕望着漫山遍野的新绿，心里敞亮。他对身边的岐伯说：“治身和治世一样，不用求什么奇招。顺着时节走，该吃啥吃啥，该干啥干啥，就像这草木，到了时候自然旺。”
岐伯点头，提笔在竹简上记下：“清明，宜食芽菜，宜伸体，忌暴怒。”笔尖划过竹片的沙沙声，混着远处族人的笑闹，像首温柔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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