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集:草药普查
春日的晨光刚漫过有熊部落的木栅栏,轩辕已站在议事的石台前,手里攥着片干枯的草药。那是去年冬天,族里三个孩童误食毒草后,他从孩子呕吐物里寻到的——叶片边缘带锯齿,茎秆泛着淡紫,晒干后仍有股刺鼻的腥气。
“草木能活人,亦能杀人。”他声音不高,却让围拢的族人都静了下来。石台下,十几个精壮的汉子背着藤筐,腰间别着石斧和骨刀,都是被选中随他进山普查草药的。“咱们踏遍周遭百里山林,见一株记一株,叶形、花色、根茎气味,都要刻在木简上。遇着不认识的,先记生长的地方——是向阳坡还是背阴谷,旁边长着什么树,土是松是硬。”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块打磨光滑的桦木板,上面用烧黑的木炭画着株植物:圆叶,五瓣白花,根部鼓鼓囊囊。“这是地黄,去年秋天挖的,能治咳血。但你们瞧,”他指着木板角落,“它长在溪边的湿地里,旁边总缠着野葛。记这些,比单记名字要紧。”
为首的汉子叫石生,脸上有道猎熊时留下的疤,此刻正低头摸着腰间的骨刀:“首领,山里毒虫多,还有瘴气……”
“怕吗?”轩辕问。
石生梗起脖子:“不怕!只是……要是记混了,害了族人咋办?”
轩辕笑了,从藤筐里拿出个陶罐,倒出些晒干的艾草:“采的时候,拿它在鼻前晃一晃,能醒神。遇着拿不准的,先别碰,插根红布条做记号,回来我和岐伯再去看。”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咱们不是为自己记,是为子孙后代记。将来族人再病了,咱们能清清楚楚知道,哪株草能救命。”
队伍出发时,岐伯拄着木杖赶来,递过一捆削好的木简和几块木炭:“老身昨夜想起几味药,都画在最前面的简上了。”他指着其中一片,“这是细辛,叶似心形,根须像丝线,闻着辛辣,能治风寒头痛,但多吃会让人头晕——你们记着,凡气味浓烈的,都要标上‘慎采’。”
进了山,才知普查的难。起初几日,众人还新鲜,见着从没见过的植物就围上去:开着串状黄花的连翘,攀在松树上的五味子,结着紫黑色浆果的龙葵……石生总抢着用石刀在木简上刻画,却总被轩辕拦住。
“别急,”轩辕蹲在一株车前草旁,用骨刀小心翼翼地挖开根部的泥土,“你看它的根,细如发丝,却能扎进石板缝里。这草不怕旱,路边、田埂都长,叶子煮水,能治拉肚子。”他让石生摸叶片背面,“绒毛密的,比光溜溜的药效好。这些都得记上。”
麻烦出在第五天。他们钻进一片背阴的山谷,石生突然指着崖壁惊叫:“首领你看!那是不是你说的断肠草?”
众人望去,只见石缝里长着株藤蔓,叶片狭长,开着淡黄色的小花,跟轩辕描述过的毒草很像。石生正要上前,轩辕却一把拉住他,自己猫着腰凑近,先是闻了闻,又用指尖轻轻碰了碰花瓣:“不是。断肠草的花是五瓣,这株是四瓣。而且你瞧,”他指着藤蔓的节处,“这里有细小的刺,断肠草没有。”
他让石生记下:“崖壁向阳处,藤蔓带刺,四瓣黄花,叶味微苦。暂不知名,标‘可疑’。”末了补了句,“记住,认错了,可能就是一条命。”
傍晚歇脚时,石生坐在篝火旁,借着跳动的火光在木简上补画白日见的苍术。忽然听到身后有窸窣声,回头一看,是个背着竹篓的采药老妪,正蹲在不远处拾他们丢弃的药渣。
“阿婆,您认识这草吗?”石生举着片锯齿叶问。
老妪眯着眼看了看,从篓里掏出片晒干的叶子:“这是苎麻叶,能止血。去年我家老头子砍柴割破了腿,用它捣烂敷上,血就止了。”她指着叶背,“你看这白毛,越多越好。”
轩辕凑过来,让石生把“苎麻叶,叶背白毛多者佳,捣烂外敷止血”刻在木简上,又问老妪:“您还知道哪些草的用法?”
老妪叹了口气:“我那小孙子,前年夏天浑身出疹子,痒得直哭,后来用塘边的浮萍煮水洗澡,就好了。只是……那浮萍长得快,早上采和傍晚采,看着不一样。”
“早上采的,带着露水,色鲜;傍晚采的,晒了一天,色深。”轩辕立刻接话,让石生记下,“浮萍,晨采带露者,治疹。”
就这样,他们白天在山林里穿梭,晚上围着篝火整理木简,遇着猎户、采药人就上前打听。有次在山顶遇着个放牛人,对方指着一种结着小红果的灌木说:“这果子吃多了,人会流鼻血,但捣烂了敷在毒虫咬伤的地方,能消肿。”轩辕就让人把“果红,性烈,外敷消肿,内服慎”刻得格外深。
二十天后,队伍回到部落,带回的木简装了满满两大筐。轩辕和岐伯在医馆里摆开,逐片核对。岐伯拿起一片刻着“茎中空,叶对生,开蓝花”的木简,突然眼睛一亮:“这是黄芩!老身在西边山谷见过,能治高热。你们记的生长地是‘乱石堆’,没错,它就爱长在坚硬的土里。”
石生凑过来看,挠着头笑:“当时觉得这草怪,茎秆空得能吹出声,没想到是好药。”
轩辕摸着那些刻满痕迹的木简,上面有歪歪扭扭的图画,有断断续续的注解,还有几处被木炭反复涂改的痕迹。他忽然想起进山前说的话,转头对众人道:“你们看,这些木简上的每一笔,都是一条生路。”
他走到医馆门口,望着远处连绵的山林,那里还有无数草木在风中摇曳,等着被认识,被记录。“咱们的路,才刚走了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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