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集：脏腑功能
晨曦透过木窗，在石案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轩辕铺开一卷新制的麻布，岐伯正用炭笔在上面勾勒着大致的人形轮廓，案边堆叠着数十卷医案，每一卷都系着不同颜色的麻绳——红色标记着心病，青色对应肝病，黄色关乎脾病，白色连着肺病，黑色则与肾病相关。
“昨日那猎人咳血不止，你还记得他的脉象吗？”轩辕拿起一卷白色麻绳系着的医案，指尖拂过上面密密麻麻的刻痕。那是三天前的病例，猎人在追逐麋鹿时突然咳血，面色苍白如纸，呼吸急促得像风中残烛。
岐伯放下炭笔，接过医案细细翻看：“脉浮而弱，如絮随风，此乃肺气不固之象。他常年在山林间奔波，冬日里常赤手攀冰，寒邪侵肺日久，耗损肺气，才致血随气逆。”他走到麻布前，在胸腔的位置画了一个椭圆形，“心主血脉，肺主气，气行则血行，肺气衰则血失统摄，这便是‘肺主气司呼吸，朝百脉’的道理。”
轩辕俯身看着那个椭圆，忽然想起年少时随部落迁徙，曾见一位老者临终前大口喘息，喉间似有痰鸣，面色青紫如茄。那时巫医用骨针穿刺胸部，非但无效，反而加速了老者的离世。如今想来，那便是肺气绝竭之兆。“如此说来，肺如风箱，维系着全身气息的出入？”
“正是。”岐伯取过一枚晒干的桑白皮，“你看这桑皮，质地疏松有孔，能通水汽，正如肺脏，需清虚通透方能司呼吸。若被痰浊阻塞，便如风吹不透密叶，气息自然滞涩。”他在医案上添了一笔，“昨日给猎人用了百合、白及，便是取其润肺止血之效，今日晨间看他，呼吸已平稳许多。”
说话间，帐帘被轻轻掀开，一个妇人抱着啼哭不止的孩童进来。那孩子约莫三岁，面黄肌瘦，肚子却胀得像个小鼓，手心脚心滚烫。“轩辕大人，您快看看，这孩子吃不下奶，夜夜哭到天明。”妇人的声音带着哭腔，眼角还挂着泪珠。
轩辕接过孩子，指尖轻按其腹部，触感坚硬如石。他又翻看孩子的眼睑，内里淡白无血色。“孩子多久没大便了？”
“已过五日。”妇人抹着泪，“先前请巫医跳了三天舞，反倒烧得更厉害了。”
岐伯在一旁搭脉，眉头微蹙：“脉沉而缓，是脾失运化之象。你看他面色萎黄，正是‘脾主运化，其华在面’的佐证。孩童脾胃娇嫩，若乳食过饱，或感受湿邪，脾的功能便会受阻，食物积在腹中，久则化热，故而腹胀发热。”他转向轩辕，“当用山楂、麦芽消积，再加茯苓健脾渗湿，你觉得如何？”
轩辕点头，忽然想起去年秋收后，部落里许多人都犯了类似的毛病，那时他还不知症结所在，只当是恶鬼作祟。如今对照“脾主运化”的道理，才明白是秋收时暴饮暴食，损伤了脾胃功能。“脾不仅运化食物，还能运化水湿吧？”他看向岐伯，“上次那水乡妇人下肢浮肿，你用了白术，便是健脾以利水？”
“然也。”岐伯笑着颔首，“脾如大地，能承载转化万物，若土地板结（脾失健运），水湿便会泛滥（水肿），唯有松土（健脾），方能引水归道。”他取来笔墨，在麻布上腹部的位置画了个方形，与肺部的椭圆相连，“脾属土，肺属金，土能生金，脾健则肺气充足，这便是五行生克在脏腑间的体现。”
正说着，帐外传来一阵喧哗，只见两个族人搀扶着一位老者进来。老者双目赤红，脾气暴躁，见了轩辕便大声呵斥，说自己的猎物被人偷了。可旁人都说，那猎物明明是他自己昨日吃了，今日却忘了。
“他这是第三次来闹了。”搀扶的族人无奈道，“前几日还把自己的陶罐砸了，说里面有毒。”
轩辕观察老者，见他眼球突出，双手微微颤抖。岐伯搭脉后道：“脉弦而数，是肝失疏泄之兆。‘肝主疏泄，调畅情志’，若肝气郁结，便会急躁易怒；疏泄太过，则会精神亢奋，甚至出现幻觉。你看他目赤，正是‘肝开窍于目’的表现。”
轩辕忽然想起自己年轻时，一次狩猎失败，气得三天吃不下饭，后来胁肋处隐隐作痛。那时岐伯让他去山坡上大声呼喊，说能“疏肝解郁”，果然没过几日便大声。“如此说来，情绪也会影响脏腑？”
“当然。”岐伯在麻布左侧画了个月牙形，“肝如将军，主决断，喜条达而恶抑郁。若长期郁怒，肝气便会横逆犯胃，导致食不下咽；或上扰头目，引发头痛目眩。这老者需用柴胡、郁金疏肝，再配牡蛎平肝潜阳。”
待众人离去，轩辕看着麻布上的图形，忽然指着心脏的位置问：“心主血脉，那为何有人明明血脉未断，却突然倒地不起？”他想起去年那位部落首领，在议事时突然晕厥，脉息全无，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是天谴。
岐伯沉默片刻，在心脏的位置画了个圆形，郑重道：“心不仅主血脉，更主神志。《灵枢》有云‘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若心神涣散，即便血脉尚在，生命也难维系。那位首领常年忧思过度，耗损心神，故而突发意外。”他看向轩辕，“你还记得他去世前几日，常说心悸多梦吗？那便是心神失养的征兆。”
轩辕恍然大悟，难怪岐伯总说“怒伤肝、喜伤心”，原来情志与脏腑的关系如此紧密。他拿起炭笔，在肾脏的位置画了个蚕豆形：“肾主藏精，精能化气，那孩童生长迟缓，是不是肾精不足所致？”
“正是。”岐伯走到案边，取过一卷黑色医案，“你看这孩子，五岁还不能走路，头发枯黄，牙齿稀疏，便是肾精亏虚。肾为先天之本，若父母精气不足，或孩童久病耗精，都会影响生长发育。”他顿了顿，“肾还主骨生髓，脑为髓之海，肾精足则智力聪慧，这也是为何你强调优生优育的道理。”
夕阳西下时，麻布上的人形已布满了符号：心居上焦如君主，肺如相傅辅佐，肝似将军决断，脾若仓廪运化，肾为先天之本。五者相连，如环无端，共同维系着生命的运转。轩辕看着这幅脏腑图，忽然觉得那些曾经困扰他的病痛，都有了清晰的答案——原来生命的奥秘，就藏在这五脏六腑的协同运作里。
他拿起刻刀，在医案上郑重刻下：“心主血脉，肺主气，脾主运化，肝主疏泄，肾主藏精。五脏和谐，则体健无病；一脏失衡，则百病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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