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人声鼎沸的食堂走出来，喧闹的打饭声、碗筷碰撞声被抛在身后。
只剩下秋日午后特有的、带着枯叶味的风，裹着一路安静。
刘依一踩着地上斑驳的光影走了半条路，忽然停下脚步，
她转过身时，手轻轻攥住了宋璟言的袖口。
抬着眼看他时，睫毛被阳光照得透亮，声音比平时沉了些，一字一句却说得认真
“璟言，在我这里，你永远都是排在第一位的。毕业之后……无论怎么样我都可以的。”
她没把“结婚”两个字说出口，可话里的意思，宋璟言听得明白，她愿意为他放弃自己的一切。
宋璟言没立刻接话，只是反手握住她攥着袖口的手，指腹轻轻蹭过她微凉的指节，语气放得很软，像在哄，又像在认真承诺
“傻瓜，不用总想着‘可以’什么。你该去做你自己喜欢的事就好。不管你选什么，我永远都在你身边。”
风忽一阵风带过，头顶的银杏树枝晃了晃，一片金黄的叶子打着旋儿落下来，正好落在刘依一的发顶。
宋璟言抬手，指尖避开她的耳朵，轻轻把那片叶子摘下来，
“好了，我得回学校赶下午的课，今天……就不亲你了，免得你又站这儿舍不得走。”
他话音刚落，刘依一就往前凑了凑，轻轻抱了抱他的腰。
她没抱太紧，下巴抵在他的肩窝，声音闷闷的
“我知道你最近很忙，跑场地、谈生意都是正经事，我不拖你后腿。但你再忙，也记得多回我消息呀，哪怕就一句‘在忙’也行。”
“嗯。”宋璟言抬手，从她的发顶慢慢抚到发梢，把她有些乱的碎发别到耳后。
刘依一没松手，又蹭了蹭他的肩膀，声音放得更软：“还有……你记得要想我啊。”
“嗯。”宋璟言笑了，低头时能看见她泛红的耳尖，忍不住又揉了揉她的头发，“每天都想。”
两人沿着校园的路慢慢走，刘依一没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边，只是偶尔侧过脸看他一眼，眼神里还是不舍。
一直送到校门口，宋璟言拦了辆出租车，拉开车门时还回头叮嘱：“早点回去，天气凉了，了，记得加衣服！”
“知道啦。”刘依一点头，站在原地没动。
出租车缓缓启动，宋璟言坐在后座，隔着车窗朝她挥手。
刘依一也挥着手，直到车子拐过街角，再也看不见了，才慢慢收回手。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刚才攥过他袖口的地方，好像还留着点他的温度。
风又吹过来，带着片银杏叶落在脚边，她弯腰捡起来，小心地夹进了口袋里，才转身慢慢往回走。
晚上七点，鑫丰酒店208包间内，暖黄色的灯光洒下。
董嘉良坐在靠里面的位置，身旁几个学生会同学正和宣传部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话题绕着社团活动、期末评优，尽是些没营养的客套话。
他悄悄抬腕扫了眼手表，分针刚过七点十分，主位的椅子空着。
他没吭声，只端起茶杯抿了口温水，心里明白，求人办事，最忌沉不住气。
林以安坐在对面，手里无意识地转动着Zippo打火机。
他到现在都没摸透董嘉良的心思。
下午只说“带几个部里骨干聚聚”，没提事由，他便挑了部里几个嘴甜、模样周正的女生过来，徐媛媛也在其中。
可坐了快半小时，董嘉良只字不提正事，眼睛时不时往门口瞟，明摆着是在等什么人。
林以安憋得慌，又不好直接问“等谁”，怕扫了董嘉良的面子，便冲周围人打了声招呼：“你们先聊，我出去透口气。”
他刚拉开包间门，身后就传来轻悄悄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徐媛媛正皱着眉跟出来，发梢还沾着点包间里的热气。
酒店门口的夜风凉，吹得人脑子清醒了些。
林以安掏出烟盒，抽出一根咬在嘴边，打火机“咔嗒”响了一声，橘色火苗舔着烟卷。
“你怎么也出来了？里面坐着不暖和？”
徐媛媛往门框上一靠，语气里满是不耐烦，连声音都拔高了点：“谁愿意在里面耗着啊？多大的面子，让咱们一群人干坐着等？要等也得说清楚等谁吧，真闹心！”
林以安吸了口烟，烟雾慢悠悠从嘴角飘出来，
他看着徐媛媛皱着眉发脾气，眼尾那点弧度也显得娇俏动人。
可她和沈芙薇比起来，还是差了点。
他笑了笑，语气放得缓和：“别急啊，能让董嘉良这么等的，八成是团委老师。这种局，来都来了，露个脸总没坏处，以后评个奖、要个资源，都方便。”
徐媛媛当然懂这个理，可就是受不了这种“被吊着”的感觉，她撇了撇嘴，轻轻叹了口气：“希望真是团委老师吧……别是什么不值得的人。”
风卷着远处餐馆的饭菜香飘过来，林以安忽然想起下午在教学楼碰到的沈芙薇，心里一动，弹了弹烟灰问道：“对了，我听人说，你和沈芙薇都是滨城的？”
这话一出，徐媛媛就笑了。
她早听说林以安在追求沈芙薇，前几天还在食堂给沈芙薇送过奶茶，这事也不知道真假。
她往林以安身边凑了凑，声音压得低了点：“不光是她，还有那个总跟着沈芙薇的宋璟言，我们仨，原来都是一个初中的。”
“宋璟言？”林以安眼睛一下子亮了，烟都忘了吸，“你是说，他跟沈芙薇初中就认识？”
一提宋璟言，徐媛媛脸上的笑就淡了，语气里添了几分咬牙切齿。
前几天在食堂碰见宋璟言，连正眼都没看她，让她憋了好几天气。
“学长你放心，就宋璟言那样，沈芙薇不可能喜欢他！”
“‘那样’是哪样？”林以安听出她话里的瞧不起，忍不住追问，“我看他长得挺精神，做事也利落，不像差劲儿的人啊。”
徐媛媛咬了咬后槽牙，像是要把心里的气都咬碎：“精神？他以前胖得跟球似的，脸又圆又黑，校服穿在身上都紧绷绷的，沈芙薇那时候连话都懒得跟他说。现在长开了又怎么样？底子就在那儿！”
话刚说完，她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蹦出宋璟言现在的样子——皮肤白了点，个子又高又瘦，眉眼清俊，上次在操场打篮球，汗湿的球衣贴在身上，引得好几个女生偷偷看。
论模样，比身边叼着烟、一脸装深情的林以安好看多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把那点念头压下去，转过来劝道
“林学长，我跟你说句实在的，你也别在沈芙薇身上浪费时间了。她眼界高着呢，她看不上宋璟言，也未必能看得上别人。不如……多注意一下身边的女生！”
徐媛媛眼尾轻挑，意有所指的尾音。
林以安明白徐媛媛的心思，可他自从见过沈芙薇以后，再也不想和别的女生深情了，故作深情道
“我这个人对待感情是很认真的！”
徐媛媛忽然觉得很恶心，她虽然还在大一。
但是从别的学长学姐口中听过关于林以安的花边新闻可不少，这家伙从大一到现在可是谈过五任女朋友！
“咳咳！”
一阵男生的咳嗽声从旁边传来，宋璟言唇角挂着笑走过来
“我说今天街边臭豆腐味飘这么远，原来是有人在这装深情呢！真味儿！”
徐媛媛想笑，但是憋了回去。
林以安瞪了宋璟言一眼：“小子，你骂谁呢？”
宋璟言抬头看了看酒店招牌：“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