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火了之后，好多人就想去现场打卡。虽然官方已经把那片区域封锁了，还派了武警看守，但总有不怕死的。”
任彬的表情严肃了些。
“昨天晚上，就有五个小伙子，自称是户外探险主播，避开了所有路口，从山崖那边找了个缺口，硬是摸进去了。”
“他们还开了直播，标题就叫‘夜探黄炮儿钓炮圣地’。”
“然后呢？”黄景晨的表情很淡定，似乎早有预料。
“然后？然后直播了不到三小时，信号就断了。”
“今天早上官方通报出来了，这五个人在山里迷路，被巡逻的武警发现，直接被带走了。”
“寻衅滋事，外加违反封锁禁令，一人拘留十天，罚款五百。”
任彬说完，叹了口气。
“你说这图啥呢？”
黄景晨靠在椅背上，目光深邃地看着窗外。
“不图啥，就图个刺激。”
他的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人就是这样，越是禁止的地方，就越是想去看看。你越是告诉他那里危险，他越是觉得自己的能耐大，偏要去闯一闯。”
“这很正常。”
他顿了顿，缓缓吐出几个字。
“而且，这只是个开始。”
“后续，想去九顶山探险的，想模仿我钓炮的，只会越来越多。”
“拦不住的。”
任彬听着他这番话，心里莫名地有些发沉。
高铁平稳地行驶在轨道上，窗外的城市灯火渐渐连成一片璀璨的光带。
广播里传来乘务员甜美的声音，提示着列车即将抵达终点站——西都城。
“还有二十分钟就到了。”任彬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坐得有些僵硬的身体。
黄景晨“嗯”了一声，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望向窗外那片繁华的夜景。
他刚才还在看那些关于九顶山的帖子，看着那些叫嚣着要去“圣地巡礼”的网友，心里毫无波澜。
正如他所说，这只是个开始。
他关掉手机，把那些喧嚣暂时抛在脑后，转头问任彬：“哎，我说，西都有什么特产？”
任彬一听这个，立马来了精神，腰杆都挺直了。
“特产？那可太多了！哥，我跟你说，西都那可是十三朝古都，历史底蕴厚得吓人！”
“你要是想看文物，那兵马俑、唐三彩、各种青铜器，博物馆里能让你看到腿软！”
黄景晨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他摆了摆手，没好气地说：“谁问你这个了？”
“我要能吃的！”
“能塞进嘴里，能填饱肚子的那种！”
“哦哦哦！吃的啊！”任彬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嗨，你早说啊！说到吃，那你可问对人了！”
他清了清嗓子，报菜名似的开始介绍。
“首先，必须是腊汁肉夹馍！那馍得是白吉馍，烤得外皮焦香酥脆，里面又软又韧。”
“那腊汁肉，得是陈年老汤卤出来的，肥而不腻，瘦而不柴，入口即化！”
任-彬说着，自己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把那热腾腾的馍从中间划开，夹上满满的、剁碎的腊汁肉，再浇上一勺浓郁的肉汤……”
“嘶……”黄景晨听得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自己的口水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分泌。
“还有呢？”他追问道，眼睛里已经冒出了期待。
“还有！还有岐山臊子面，酸辣爽口，面条筋道！还有牛羊肉泡馍，你自己掰馍，掰得越小越入味，配上糖蒜和辣酱，吃得你满头大汗，那叫一个舒坦！”
“凉皮！麻酱凉皮、秦镇米皮，夏天来一碗，解暑又开胃！”
“裤带面，又宽又长，油泼辣子往上一浇，‘刺啦’那么一响，那香味儿，绝了！”
任彬越说越兴奋，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黄景晨听得是心驰神往，肚子里的馋虫被勾得咕咕直叫。
他感觉自己已经闻到了油泼辣子的香味，尝到了腊汁肉的醇厚。
“行了行了，别说了！”他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再说下去，我怕我把这车座给啃了。”
任彬嘿嘿直笑。
黄景晨靠回椅背，心里的那点因为“黄炮儿”这个外号而产生的郁闷，早就被对美食的向往冲得一干二净。
钓大鱼的事儿得办。
但干饭的事儿，更得办！
必须办！
列车缓缓驶入西都站。
两人随着人流走出车厢，一股属于大西北的、干燥而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
黄景晨拖着行李箱，感受着车站里鼎沸的人声，直接对任彬说：“打车，去雅朵x酒店。”
任彬愣了一下，拉住他。“去什么酒店啊？我家就在西都，开车半小时就到。住我家去，我妈做的饭可好吃了，还能给你省一大笔住宿费！”
黄景晨摇了摇头，态度很坚决。
“不去。”
“我这是来录节目的，算是出差，不是来走亲戚的。住你家算怎么回事？”
他看着任彬，继续说：“再说了，我现在这情况，你懂的。去你家，给你家里人添麻烦。”
“你自个儿回家住去，我住酒店就行。明天早上集合的时候，我直接过去。”
任彬一听这话，急了。
“那哪儿行啊！哥！”
他把声音压低了些，凑到黄景晨耳边。
“节目组那边签的合同，录制期间我得全程跟着你，算是你的助理兼同伴。我要是回家住了，那算我违约啊！”
“再说了，”他看了一眼周围好奇投来的目光，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你现在可是‘行走的炮兵阵地’！走到哪儿都自带流量。我不在你身边照应着，万一被粉丝堵了，或者出点什么别的幺蛾子，怎么办？”
黄景晨皱了皱眉。
他不得不承认，任彬说的有道理。
他现在确实是个麻烦的集合体。
“行吧。”他松了口，“那就一起住酒店。”
任彬这才松了口气，嘿嘿一笑：“这就对了嘛！走，打车去！”
两人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市区的雅朵x酒店。
与此同时。
深夜十点，阳德市，九顶山。
曾经寂静无人的山脚下，此刻却灯火通明，机器轰鸣。
巨大的探照灯将整片山坡照得如同白昼，几十顶墨绿色的帐篷在空地上整齐排列。
通往山里的那条崎岖小路，已经被几台挖掘机拓宽成了能容纳卡车通行的简易公路。
黄景晨钓起炮群的那个小土坡，已经被夷为平地，露出了下方黄褐色的土壤。
一队队穿着蓝色警服的治安警察正在收队，他们负责外围的警戒和交通管制，忙碌了一天，脸上都带着疲惫。
一个刚入职不久的小萌新警察，看着那些还在操作机械、搬运物资的武警战士，忍不住小声问身边的老前辈魏警官。
“魏哥，你看那些武警同志，他们不累吗？从下午到现在，就没见他们歇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