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三阿哥怎么红着眼睛就走了?”
裴灵昭远远看着,情势诡异,可惜她不清楚其中内情。
“摘云,你去延禧宫,将此事告诉娴妃娘娘。”
摘云与拂雨,都是一直在裴灵昭身边伺候的,如今拂雨没了,裴灵昭能信得过的,也只有摘云。
摘云并未见到安陵容,只能将话传给玲儿。
安陵容正在教安宁识字,听完玲儿的传话,勾唇冷笑,裴灵昭这是明目张胆要借她们的手啊……
这是阳谋,她们却也不得不接。
珊佳·慧漱若有算计,只可能是冲着她们来的。
“玲儿,你去把这事告诉眉姐姐和年姐姐。
再让咱们的人,留意着三阿哥的动静。”
弘时自那日离开碎玉轩,便告病三日,未去书房校场,珊佳·慧漱日日去照料,皇上也遣了苏培盛去看过。
据苏培盛说,弘时确实病了,梦魇时常喊着齐答应,又哭又闹。
珊佳·慧漱已经向皇上说过,请宝华寺的法师来念经做法事。
齐答应?
安陵容蹙眉不解,齐答应故去许久,莫非三阿哥到此时还因思母心切病倒?
弘时这场病,陆陆续续拖了十几日才见好,弘历为表兄弟之情,时常去探望。
“母妃,三哥已经能起身了,我将今日师傅布下的课业带去给三哥。”
弘历与安陵容一直是恭敬有余,亲近不足,弘历私心里觉得,这样反倒舒服自在。
安陵容点头,
“好,你去吧。
既然三阿哥已有起色,便让他安心养病,你早去早回。”
“是!”
弘历乖巧的点头,带着小太监去探望弘时。
“四弟!”
弘历平日里很是敬重他这位兄长,这也让三阿哥很是熨帖。
弘历撑起身子,余光扫见小太监手上的书本子,长长叹了口气,
“师傅每日都让你带课业来给我,还真是不肯放过我啊……”
弘时笑着将书放在桌上,
“三哥聪慧,师傅爱惜你的才能,才一直挂心着呢!”
弘历微微扬了扬下巴,
“四弟向来勤奋,待哥哥病好,再指点指点你不会的课业!”
弘时眸中暗光一闪,面上却腼腆轻笑,
“好。那便先行谢过三哥了!
今日课业有些多,三哥不如先看看?”
弘历轻轻颔首,
“快把……咳咳咳咳!!”
弘历话未说完,便咳得脸色涨红!
一旁的小厮忙上前扶住弘历,慌张的替他顺着气,
“四阿哥!三阿哥今日的药还在煨着,劳烦四阿哥遣人去小厨房取来!”
弘历神色微暗,取药?
三阿哥这又不是没人伺候,怎让他遣人去拿药?
弘时虚弱的急咳,神色中有一丝歉意,
“四……咳咳……劳烦你了!”
弘历抬眸看了看自己的小厮,小厮会意出去。
没过多久,小厮又急步匆匆回来。
瞧他两手空空,弘历问道,
“药呢?”
小厮垂下头,低声道,
“小厨房的人说奴才脸生,不肯将药给奴才……”
那头三阿哥躺在床上,大口喘着粗气,弘历稍加犹豫,便随小厮一同出去,到小厨房取了药来。
三阿哥喝完药,倒也没什么事情,与弘历聊了好一会儿,药效上来,才昏昏沉沉睡过去。
弘历没有直接回住处,而是去了延禧宫,和安陵容说了今日的异常。
安陵容微惊,
“取药之时只有你和你的小厮?”
弘历连忙摇头,
“汤药乃是要物,儿臣不敢擅取,回来之时,是命三哥小厨房的管事拿着的。
儿臣从没碰过那碗药!”
安陵容闻言,微微安心些,
“那便好……
往后,你不必去探望,课业只管叫小厮送去便是。”
安陵容细细叮嘱下来,弘历全都一一应下。
本以为会有事发生,谁知竟然安然无恙的又过了三日。
三日后,黄昏时分,三阿哥忽然吐血昏迷,危在旦夕。
太医院查验过后,发现罪魁祸首竟然藏在四阿哥送去的课业之中!
课业中,有四阿哥亲自做下的批注。
那写批注的墨汁中,掺了毒药!
皇上当即便传了弘历过去,太医把脉,说是弘历体内有用过解药的迹象。
皇上震怒,命苏培盛传安陵容前来。
安陵容未喊冤枉,而是朝皇上行了一礼,冷声道,
“皇上,可否让臣妾问太医几句话?”
皇上阖目点头,安陵容转问道温实初,
“温大人,本宫听说此毒不算凶险,但十分诡异。
若是康健之人偶尔用此毒,一时于身体无碍。
可若是病弱之人用此毒,只要用量足够,顷刻间便会取人性命?”
“回娘娘话,确实如此。
越是体弱之人,此毒的毒性越强。”
“哦?那本宫再问温大人,以弘历的身子,可需在此时便服下解药?”
温实初犹疑,偷偷抬眸看向皇上,
“这……”
皇上沉重的吸了口气,
“你实话实说。”
“是。若照微臣看,四阿哥体内虽有微毒,可他身子康健。
照三阿哥今日病发来算,此时停用毒,四阿哥绝不会有事!”
安陵容与弘历暗暗交换眼色,退回到皇上身侧,
“皇上,臣妾问完了。”
皇上明白她的意思。
若真是弘历下毒,他既能巧妙控制好用量,必是十分熟悉此毒,又怎会明知于身子无碍,还要服下解药,露出这么大的破绽?
如今,只有先等三阿哥醒过来。
弘历被皇上带走,安陵容主动请求留下来照顾弘时。
皇上一行人走后,安陵容一步步走向珊佳·慧漱,
“珊佳·慧漱。
弘时虽非你亲生,可平日对你恭敬孝顺,虎毒不食子啊!
你竟这般心狠手辣!”
珊佳·慧漱仰天大笑,而后神色渐冷,凑近在安陵容呼吸之间,低声道,
“虎毒不食子?你们倒是满口仁义。
怎么?拂雨之死,不是你们有意为之?
你们有意将她与裴灵昭关置在一处,不就是为了让裴灵昭哄骗她,替裴灵昭去死?
这时候你们为何不说仁义了?
因为她只是一个宫女?她的命,比不得弘时的命值钱?
安陵容,你,我,沈眉庄,年世兰,包括甄嬛在内诸人,我们都一样是棋子。
轮不到你们来定义是非好坏!
你们先自认了好人的名头,因着我与你们不同路,我便成了恶人!?
可于我而言,你们才是恶人!”
说罢,珊佳·慧漱朝后退两步,留给安陵容一个不屑的眼神,施施然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