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佳馨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我估摸着我刚刚吃了一份晚饭，他是去再买一份。
趁着胖子出去了，我才想起问佳馨，这是哪儿。
佳馨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我，原来那天我昏迷后，佳馨无法开车，只能慢慢把我拖进副驾，放平座椅。
过了一会胖子那双腿就神奇的慢慢复原了，接着就开始有了呼吸。
后来胖子彻底好了后，才将车开到县城外的一个镇上，租了这间偏僻的民房安顿下来。
期间他们轮流守着我，怕我醒不过来，也怕我醒来后没人照应。
佳馨说，胖子这十五天几乎没合过眼，每次轮到他守夜，就坐在床边握着我的手喃喃自语，极度的自责。
听佳馨说完，我喉咙一紧，险些哽咽。
过了一会，胖子回来了，肩上扛着一个轮椅，说是专门去镇上医院买的。
他把轮椅放在床边，喘着粗气说：“方块，你放心，有我在，哪怕是推着你，也得帮你凑够了那24条鬼魂！”
我看他熟悉的拿起手机，转过身去，在备忘录上面写上了“54天”的字样。
——那是我们距离最终期限剩下的时间。
胖子把手机倒扣在桌上，一言不发地蹲下身子，用围巾仔细裹好我的腿。
然后将我抬到轮椅上，动作笨拙却细心。
我们三人坐在火堆旁，我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打开了话题。
“你们觉得那个仓库是干什么的？”
他俩摇了摇头，不过胖子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觉得那应该是搞人体器官售卖的，这么大的围墙，还用符咒封锁大门，里面一定藏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佳馨皱眉思索片刻，低声反驳：“我觉得会不会他们专门屠宰人，然后把尸体当成食材，卖给那些餐饮店，比如我们吃的那家羊肉汤锅店.......！”
佳馨说完还发出了一声干呕。
他俩应该信息互通了，毕竟我知道复活后，很多记忆会失去。
“方块，你有什么看法？你这脑子一直都好用，我们挺你的！”
胖子把凳子朝我旁边挪了挪，眼神里满是期待。
我盯着跳动的火光，喉咙干涩地挤出声音：“你们当真让我说，那我就说了哈，我觉得我们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
什么！
额.......！
长达半分钟的沉默。
火光映在他们骤然凝固的脸上，我扯了扯嘴角，“为什么，你们死了，还能复活？这本身就不合常理。除非……我们根本就不是人！”
“我们遇到的天泉山庄的剥皮老板，那些尸体应该就是被送到了我们半个月前的那种工厂，那些尸体感觉也不是真实的人！”
你们知道那瘦狗为什么被杀？
为什么？
他俩瞪大了眼睛，好奇心达到了顶峰。
因为他把我们三人带了进去，让我们看到了我们不该看到的一幕。
胖子警惕的看了看四周，“你是说，那瘦狗是故意的？带我们进去知道那个秘密，然后让我们带出来？”
是！
我斩钉截铁的回答，让佳馨和胖子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只是我不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想让我知道里面的真相？
可他自己却因此被杀了，这代价未免太大了。
除非……他想用我们的嘴，把真相带出去。
“胖子，那车后备箱是不是还有一个女孩子尸体！”我突然想起来，当初我们开车闯出来的时候，带出来了一具尸体。
胖子想了想，点了点头。
“对，那女孩尸体一直没处理，还在车里。”
佳馨也猛地站起身，脸色煞白，“是的，我们都没有想起来，还有个尸体在车里。”
去看看，我跟你一起去。
我让胖子推着我出门，朝着那被人砍得不成人样的车后备箱走去。
打开后备箱，月光下，那具女孩的尸体洁白无瑕。
她身上的冰已经化了，血水都已经被放干，跟上次天泉山庄的那种手法一样，剥了皮，留下跟牲畜一样的肉体。
他们两人又开始呕吐，趴在马路牙子上开始吐了起来。
我伸出手抚摸起那具尸体来，皮肤的触感真实得令人心颤，指尖划过她冰冷的肌肉纹理，我能清晰感受到每一寸肌理的走向。
这具躯体的构造与人类完全一致，可越是如此，越让我感到恐惧。
我感觉，他们才是人类。
只是我想不通的是，我们到底是什么？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
可能我们得去慢慢寻找答案了。
但那一刻，怀疑这个世界和自己的心已经开始发芽。
我叫胖子把车开到远处，一把火烧了。
一切搞定后，我们继续回到了房间。
胖子和佳馨一言不发，不知道是被我今天的话震撼得说不出话，还是在内心深处开始怀疑起过往的一切。
随后我们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火堆噼啪作响。
后面还是胖子打断，聊起了大学生活，气氛才开始轻松一点。
就这样，那天晚上，我们聊到很晚。
第二天，我感觉状态好了不少，精气神都补足了，于是还是按照原计划先回老家去看看。
胖子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辆老式的改装越野车，后排座完全可以将轮椅平稳推进，佳馨将我的轮椅固定在卡槽内，随后我们三人朝着我老家凤鸣镇驶去。
凤鸣镇不大，我父母家与老舅家也不过相隔两公里，我决定先去老舅家看看情况。
舅舅死了几个月了，我都没有回去看过，作为侄儿心里一直压着块石头。
初冬的大雪已经覆盖了凤鸣镇的青石板路，屋檐下垂着长长的冰凌，阳光在雪地上折射出冷冽的光。
越野车碾过积雪，发出沉闷的咯吱声，远处炊烟袅袅，却显得格外寂静。
车停在老舅家门前时，门上的红漆已斑驳脱落，院中积雪无人清扫，仿佛时间也在这里停滞。
我推开轮椅缓缓前行，推开门的瞬间，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堂屋正中的八仙桌上，摆着老舅陈百行与表弟陈飞的遗照，一左一右，格外凄凉。
老舅家是典型的农村自建小两层楼，白色的墙体加上黑色的瓦片顶，厨房在左侧，厕所在右侧，中间则是一个院坝。
跟我记忆中的模样分毫不差，连院角那棵老槐树的裂纹都如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