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晁有些奇怪。
这些日子，他在圣乾城的凶名可谓达到巅峰。
他手上沾染了太多人命，哪怕将煞气收敛，也没人敢这样打量自己。
黄晁转头望去。
只见一个面容清逸的年轻书生坐在考舍内打量着自己。
黄晁能感受到对方目光带着钦佩和敬仰。
自己的崇拜者？
黄晁一愣。
他没想过自己这种双手沾满血腥的屠夫竟然都有人崇拜。
尽管黄晁一直问心无愧，可他杀了太多的人，普通百姓见到他只会恐惧惊慌，更别提这些考生了。
只是对方终究只是一个普通考生，黄晁也未曾在意，径直向前走去。
萧文成看着黄晁离开，努力克制自己想要出声地冲动。
在科举考场内是严禁发生任何声音的，否则就当作弊处理。
“只要日后入朝为官，终有一日能够和铁血侯说上话的。”
萧文成深吸一口气，聚精会神，继续下笔。
转眼过去三天。
这一次的科举终于是结束。
将考卷封存后，哪怕是深夜，黄晁亦要入宫跟刘谌禀告。
此时的大乾皇宫看起来和先前没什么不同，依旧是戒备森严，有着禁军把守着。
可黄晁知道，这只是表面好看。
没有了圣帝御天阵的守护，这里的防守相当空虚，郑石开更是一日都不敢休息，日夜在皇宫内驻守着。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黄晁觉得很奇怪。
过去了一个月，刘谌却依旧没有举行登基仪式的打算。
要知道在如今这个动荡的大乾王朝，刘谌登基迫在眉睫，可对方却好像一点也不急。
黄晁暂时猜不透对方在想什么。
他思索之际，便已经来到了乾坤殿前。
值守在乾坤殿门前的禁军看见黄晁，将门推开。
“铁血侯，陛下交待过了，您直接进去就行。”
禁军小声道。
黄晁点点头，抬腿走进了乾坤殿内
乾坤殿内，相当昏暗，只有墙角处有着几盏灯火。
一道身穿衮服的身影，双手背负，站在乾坤殿的中央，眺望着前方那一座龙椅。
“可惜呀...我终究还是未能坐上那个位置。”
刘谌发出叹息。
黄晁沉声道：“陛下，如今祁通等人已经伏诛，你随时都能登基。”
“太迟了...我已经无法登基。”
“咳咳！！！”
刘谌咳嗽起来。
黄晁脸色微变，走向前就要查看刘谌的情况。
距离大战都过去这么久，刘谌的伤势难道没有压制住？
刘谌也在这时转过身来。
当黄晁看见刘谌的面容，大吃一惊。
此刻的刘谌，面色死气沉沉，双眼透着疲惫虚弱。
“陛下，你这是？”
黄晁完全没想到刘谌的伤会如此严重。
这个月他也见过刘谌几次，从未像现在这样。
先前的刘谌，一直都在掩饰着自己的伤？
“咳咳咳...”
“都是这本书害的。”
刘谌从怀中掏出一本古籍。
皇道千世经。
“这皇道千世经应该是圣天子的修炼功法，后来被先祖获得，依靠着这本功法打下了大乾王朝的江山。”
“可成也皇道千世经，败也皇道千世经。”
“一旦国运衰弱，皇道千世经就会疯狂反噬修炼者。”
“父皇就是没承受住反噬而死...而经历大乾皇宫的动乱后，大乾王朝的国力进一步衰弱，加上我当时受得伤很严重，同时皇道千世经的反噬也疯狂袭来，导致什么灵丹妙药都没用了。”
“现在的我，差不多已经是死人了。”
刘谌无奈一笑。
他也没想过大乾皇宫一战会如此艰难。
就连圣帝御天阵都被污染。
“这...”
黄晁望着手中的皇道千世经，不知道如何言语。
“铁血侯...我虽然要死了。”
“可大乾王朝还不能亡...”
刘谌来到龙椅下的台阶，直接坐下去。
“我们皇室如今血脉凋零，没一个能成大器...”
“这些日子，我已经将他们都给送走了。”
这一刻，刘谌的身影似乎被黑暗笼罩，显得孤独又苍凉。
还未登基，就被皇道千世经反噬，只能等死。
他无法接受，却也无法改变。
黄晁皱眉道：“陛下....你这是为何？”
“为何...让他们接替这个位置，对于大乾王朝是灾难，对于天下苍生也是灾难。”
“与此这样，不让我将这个位置....让给你！”
虚弱至极的刘谌望着黄晁，沉声道。
起初，刘谌也很犹豫，是否将国主之位让给黄晁。
可刘家目前确实没有合适的人选，如今还正值天地异变的乱世，强行扶持上位，只会酿成大祸。
思来想去，唯一合适的人选，只有黄晁。
无论是威望还是手段，只有这位铁血侯能够镇得住大乾王朝的乱象。
黄晁没想到刘谌会打算将皇位让给自己，愣在原地。
“黄晁，你恨我父皇吗？”
刘谌突然又问道。
他知道一些刘禹做过的事。
“恨也不恨，人死了，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黄晁回答道。
“那我也要死了..希望你日后不要恨我。”
“这皇道千世经很邪门，修炼之后就没有回头路。”
“可你也能凭着这本功法，吸取大乾国运，直接突破到七阶。”
“你敢不敢？！”
这一刻，刘谌双眼紧紧盯着黄晁。
那虚弱疲惫的双眸有着某种期待。
黄晁同样望着刘谌。
他从未想过登临那个位置。
可命运无常，谁也没想到刘谌会将这个位置就这么让给了他。
“我..我不知道...”
黄晁犹豫了一下。
他并非怕刘谌在试探自己，而是感受到那沉重无比的责任。
一旦登临那个位置，他一念之间就能决定无数人生死。
“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铁血侯，竟然也会怕了。”
刘谌笑了。
黄晁深吸一口气：“我并非是怕了，只是觉得责任太重了。”
“可让其他人当国主，我也不放心。”
“这皇道千世经，我练了！”
刘谌没有为黄晁答应而感到高兴，只是微微摇头：“希望你以后不会恨我...”
黄晁沉声道：“路是我选的，怎会恨陛下？”
刘谌点点头，他又陷入一丝回忆，又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将这个位置禅让给你吗？”
黄晁眼神一闪：“是因为前朝国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