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皓然和月恺璇，则显得要从容得多。
两人并肩走着，像一对出来逛夜市的普通情侣。
月恺璇甚至还饶有兴致地，在路边一个卖糖画的摊子前停了下来。
看着老师傅用糖稀，熟练地勾勒出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
“你好像，很喜欢这里？”林皓然看着她，笑着问道。
他能感觉到，月恺璇的心情似乎很放松。
“嗯。”月恺璇点了点头，拿起那只刚刚做好的糖画凤凰，轻轻地舔了一口。
甜味在舌尖化开。
“这里让我想起了一些，很久以前的事情。”她的目光，望向那片喧嚣的人海，眼神有些悠远。
“三百年前，云龙军还在的时候，每当打了胜仗，我们也会在军营里开办这样的‘集市’。”
“大家会把从敌人那里缴获来的，各种稀奇古怪的战利品拿出来交换，或者吹嘘。”
“那个时候，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也没有那么多的烦恼。”
“只有大口的喝酒，大块的吃肉，和劫后余生的喜悦。”
林皓然静静地听着。
他仿佛能透过月恺璇的眼睛，看到那段金戈铁马，快意恩仇的岁月。
“以后，还会有那样的日子的。”他轻声说道。
“嗯。”月恺璇转过头，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
“我相信你。”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跟在他们身后的杨冬，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撇了撇嘴。
“我说，我们是来办正事的好吗？不是来约会的。”他小声地对旁边的柳心怡吐槽道。
“你羡慕了？”柳心怡瞥了他一眼。
“我羡慕？我羡慕个屁！”杨冬立刻反驳道。
“我只是觉得，在这种紧张的时刻，他们两个还有心情谈情说爱，实在是……心太大了。”
“你不懂。”柳心怡摇了摇头，“这不叫心大，这叫‘势’。”
“势？”
“没错。”柳心怡看着前面那对璧人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你没发现吗？从我们决定主动入局的那一刻起，皓然整个人的‘气场’，就完全变了。”
“以前的他虽然也很强，但更多的时候，是被动地在应对‘影’设下的一个又一个圈套。”
“他的‘势’，是散的，是乱的。”
“但现在，他把所有的‘势’都收了回来。”
“凝聚成了一点。”
“他就像一个，即将与绝世高手对弈的棋手。”
“在落子之前，他需要做的，就是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让自己达到一个绝对冷静，也绝对自信的巅峰状态。”
“而月恺璇，就是那个能让他保持这种状态的，最重要的人。”
杨冬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他虽然感受不到那种玄之又玄的“势”，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走在前面的林皓然，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的步伐看似闲庭信步，但每一步落下，都仿佛与整个夜市的脉搏融为了一体。
他不再是一个，闯入这片喧嚣的“外来者”。
他变成了这片“喧嚣”本身。
就在这时，林皓然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一个毫不起眼的地摊上。
摊主是一个穿着灰色唐装，留着山羊胡的老头。
摊子上，零零散散地摆着一些，看起来像是刚从土里刨出来的瓶瓶罐罐，和几块锈迹斑斑的铜疙瘩。
而在摊子的最角落里，一块巴掌大小，通体乌黑的龙形玉佩，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那块玉佩的雕工，极其粗糙，甚至可以说是丑陋。
但林皓然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微弱的，充满了恶意和贪婪的“愿力”，正从那块玉佩上散发出来。
找到了。
林皓然的嘴角，微微上扬。
他走了过去，在那地摊前蹲了下来。
“老板，这块玉怎么卖？”
那个留着山羊胡的摊主老头，原本正靠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假寐。
听到林皓然的声音，他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瞥了一眼林皓然，又瞥了一眼他指着的那块丑陋的龙形玉佩。
“小兄弟，好眼力啊。”
老头的声音，带着一种常年在江湖上混迹的油滑。
“这可是好东西，我跟你说。”
“这叫‘墨龙佩’，统一战争前的玩意儿。”
“是我一个远房亲戚，前两天在乡下起房子的时候，从地基里挖出来的。”
“这东西邪性得很。”
“据说啊，是当年给王侯将相陪葬的，能镇压邪祟，保佑主人官运亨通。”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那块玉佩，在手里掂了掂。
“你看这包浆，这沁色，啧啧，一看就是老物件。”
林皓然心中冷笑。
这老头张口就来，满嘴跑火车。
这玉佩上，哪里有什么包浆和沁色。
只有一股，让人很不舒服的，冰冷和粘稠的感觉。
那股微弱的“负面愿力”，就像一只只看不见的触手，正试图钻进他的皮肤，撩拨他心底最深处的欲望。
换做是普通人，哪怕只是拿在手里一会儿，心神都会受到影响。
但对林皓然来说，这种程度的“精神污染”，简直就像是毛毛雨。
他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都没有产生。
“行了，老板，别扯那些没用的了。”林皓然淡淡地说道，“开个价吧。”
老头见他不上道，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但他脸上的笑容，却更加热情了。
“小兄弟，一看你就是个爽快人。”
“这样吧，咱们交个朋友。”
他伸出了五根手指。
“这个数，你拿走。”
“五万？”林皓然挑了挑眉。
“嘿嘿。”老头笑了笑，没说话。
“五十万？”跟在后面的杨冬，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就这么个破玩意儿，也敢要五十万？抢钱呢？
“小兄弟，话不能这么说。”老头瞥了杨冬一眼，慢悠悠地说道。
“这可是古董，古董的价值，那能用普通的眼光来衡量吗？”
“这叫‘缘分’。”
“你跟它有缘，它就是无价之宝。”
“你跟它没缘，它就是一块破石头。”
“我看这位小兄弟，气宇轩昂，天庭饱满，一看就是人中之龙。”
“这‘墨龙佩’，跟您，那可是绝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