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清脆的破碎声,并非只在他们的神魂与躯体中响起。
它如同一枚投入宇宙静湖的石子,荡开了一圈无形的涟漪。
下一瞬。
轰!
轰!
两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样浩瀚无边,至高无上的威压,自太初道座之上冲天而起。
一道是吞噬万物,归于原初的混沌圣威。
一道是净化万法,构建秩序的瑶光圣威。
这两股力量交织在一起,化作一道席卷天地的风暴,瞬间冲破了地球的大气层,向着冰冷死寂的太阳系深处疯狂扩散。
水星的轨道发生了万分之一度的偏移。
火星上空稀薄的云层被瞬间吹散。
木星那巨大的红斑风暴,在这股威压扫过的刹那,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
整个太阳系,都在为这两位新圣的诞生而战栗。
与此同时,地球的天穹之上,发生了神迹般的变化。
那片象征着毁灭与终结的紫黑色劫云,在圣威的冲刷下,如同被烈日照耀的积雪,迅速消融。
不,不是消融。
是转化。
无尽的毁灭法则被强行扭转,化作了创生的序曲。
天空被洗成了最纯净的蔚蓝。
万丈金色的霞光从虚无中涌出,如同天河决堤,倾泻而下,将整个世界都染上了一层神圣的色彩。
紧接着,天空下起了雨。
那不是凡俗的水滴,而是一滴滴蕴含着磅礴生命能量的甘霖。
大地之上,那些在天劫中被烧成焦炭的山脉,被震成齑粉的平原,在甘霖的滋润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焕发生机。
嫩绿的草芽破开焦土。
枯死的古木抽出新枝。
一朵朵由纯粹法则凝聚而成的金色莲花,在虚空中悄然绽放,随即又化作最本源的灵气,反哺着这片饱受创伤的世界。
天降甘霖。
地涌金莲。
宇宙法则,仿佛都在用最盛大的仪式,庆贺着新圣的诞生。
霞光与金莲的中心,那两道身影,也终于显露出了他们此刻的真容。
江掠的黑发无风自动,每一根发丝都仿佛蕴含着斩断虚空的力量。
他的身躯不再是血肉之感,而是如同由亿万星辰压缩而成的神金,混沌色的光华在皮肤下缓缓流淌。
他的眼眸,不再是漆黑。
那是一双真正的星辰之眼。
左眼之中,是混沌星海在缓缓旋转,吞噬一切。
右眼之中,是初生宇宙在轰然爆炸,创造一切。
仅仅是与他对视,就仿佛要将神魂都彻底沉沦进去,经历亿万次生灭轮回。
混沌神体,于此刻,彻底大成。
而在他身旁,司徒黛的气质则走向了另一个极致。
她白衣胜雪,静立于虚空,整个人仿佛要化作光,彻底融入这方天地。
她的肌肤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琉璃质感,可以看到其下有无数细密的法则神链在流转,构成了一具完美无瑕的道法圣体。
她的眼眸,空灵而淡漠,倒映出的不再是世间万物,而是整个宇宙的法则之网。
风的轨迹。
光的路径。
时间的流速。
万物的因果。
在她眼中,都化作了清晰可见的线条。
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与天地大道完美契合。
她,就是行走在人间的至高法则。
他们,已是圣人。
生命形态发生了最根本的跃迁。
对这个世界的感知,也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全新维度。
在他们的感知中,地球不再是一个固态的星球,而是一个由无数法则与能量交织成的生命体,它的呼吸,它的心跳,都清晰可闻。
他们能“听”到月球引力牵引潮汐的声音。
他们能“看”到太阳风吹拂过地球磁场的壮丽光焰。
凡人眼中的世界,是物质的。
圣人眼中的世界,是法则的。
地球上。
昆仑指挥中心,东海基地市,所有幸存的人类聚集地。
当那金色的霞光与甘霖洒落之时,所有人都沐浴在这神圣的光辉之中。
一名在之前冲击波中被震断手臂的战士,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断臂处。
在甘霖的洗礼下,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滋生,筋骨重塑,不过短短几个呼吸,一条崭新的手臂便已完好如初。
一个因恐惧而心神受创,蜷缩在母亲怀里瑟瑟发抖的孩子,被霞光笼罩。
他脸上的泪痕被蒸干,恐惧被抚平,他抬起头,看着光幕中那两道神明般的身影,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名为“希望”的光彩。
无数身受重伤的伤员,伤势尽复。
无数修为停滞不前的武者,瓶颈松动。
所有人都感觉自己仿佛脱胎换骨,前所未有的强大。
短暂的寂静之后,是山呼海啸般的狂热。
“是圣人!是我们的圣人!”
“感谢圣人庇佑!”
人们流着泪,跪倒在地,朝着天空的方向疯狂叩拜,呼喊着那两个已经烙印在他们灵魂深处的名字。
“江掠!”
“司徒黛!”
这呼喊汇聚成一股洪流,化作了人类文明在这一刻最虔诚的信仰。
昆仑指挥中心内,武道盟主撑着已经失灵的指挥台,老泪纵横。
他没有去擦拭脸上的泪水,只是任由那滚烫的液体滑落。
他身旁的一众将领与参谋,无不热泪盈眶,激动得浑身颤抖。
他们知道,从这一刻起,一切都不同了。
人类,终于有了自己的擎天之柱。
有了能与卡拉神族正面抗衡的底气。
这不再是挣扎求存。
而是吹响了反攻的号角。
高天之上,那尊巨大的黑白磨盘缓缓停止了转动。
它重新收缩,光芒内敛。
最终,在一声轻微的嗡鸣中,它再次一分为二。
化作了一尊通体漆黑,仿佛由浓缩的黑洞构成的混沌王座。
以及一尊通体圣白,仿佛由凝固的光铸就的瑶光王座。
两尊王座静静悬浮在江掠与司徒黛的身后,其上散发出的威压,比之前强大了何止万倍。
它们不再是单纯的法则具现,而是真正拥有了镇压一方宇宙的无上伟力。
就在这天地同贺,万民欢呼的鼎盛时刻。
江掠与司徒黛,却同时微微侧过头。
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仿佛一个人的镜像。
两人同时抬眼,望向了深邃宇宙中的某个方位。
那里的虚空,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是一片空无。
但在两位新圣的感知中。
一道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的,纯粹由“寂灭”概念构成的灰色神光,已经跨越了无法计量的遥远空间。
它无视了时间,扭曲了因果。
正以一种无可阻挡的态势,朝着太阳系,朝着地球,朝着他们二人。
笔直射来。
那是来自卡拉神族母体,“寂灭之瞳”的至高一击。
面对这足以将之前天劫最后一击都瞬间抹除的恐怖攻击。
江掠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司徒黛的眼眸,依旧空灵淡漠。
他们只是平静地注视着那道正在“抵达”的灭世神光。
仿佛在欣赏一场,即将上演的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