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道目光在虚空中碰撞，仿佛引爆了无形的电光。
整个会场那山呼海啸般的声浪，竟在这死寂的对视中，诡异地衰减了下去。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发自骨髓的寒意。
主席台上，主持人额角渗出一丝冷汗，他强行挤出一个笑容，用比之前高了八度的声音，试图重新掌控全场的气氛。
“感谢林傲天同学为我们带来的精彩演讲！”
“现在，我宣布，蓉城武道学院本年度新生大比，初赛正式开始！”
他大手一挥，指向穹顶之上那巨大的全息光幕。
“本次初赛，将采用积分循环制！”
“所有新生，将由系统进行随机匹配对战。胜一场，积三分。平一场，积一分。负一场，积零分！”
“所有轮次结束后，总积分排名前六十四位者，将获得进入淘汰赛的资格！”
轰！
这番话，如同在滚油中泼入了一瓢冷水，让刚刚有些冷却的气氛，再次沸腾！
积分制！
这意味着，一两场战斗的失利，并不会直接导致淘汰。
这也意味着，运气，将成为实力之外，另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
选手区内，瞬间响起了一片议论声。
一些实力中游，本已不抱希望的选手，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
只要运气好，匹配到几个弱者，或者拼死逼平一个强者，说不定就能拿到足够的积分，挤进前六十四！
而对于真正的强者而言，这规则毫无影响。
他们要做的，只是碾碎每一个挡在面前的对手。
这套规则，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为所有人提供了一条通往荣耀的道路，却也为某些人，提供了完美的，隐藏于黑暗中的舞台。
角落里，江掠那与林傲天对视的目光，早已平静地收回。
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那么现在，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
主持人的声音充满了煽动性。
“让我们看看，第一轮的对决，将会上演怎样的龙争虎斗！”
话音未落。
中央的光幕之上，数百名新生的头像照片，如同璀璨的星河，开始飞速滚动！
每一次闪烁，都牵动着场下数万颗心脏。
“嗡！”
光幕第一次定格。
左边，是林傲天那张英俊无比的脸。
右边，则是一个面容普通，气息只有淬体九品的无名之辈。
“哦——”
全场瞬间爆发出了一阵理所当然的欢呼，夹杂着对那个倒霉蛋的同情。
毫无悬念的碾压局。
紧接着。
光幕再次滚动。
苏念薇的头像亮起，她的对手，同样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生。
“狂狮”罗峰，“幻蝶”柳絮……
一个个成名已久的天才，他们的对手无一例外，都是实力远逊于自己的普通学生。
欢呼声此起彼伏，仿佛这已经不是抽签，而是一场为天才们准备的，预热的盛宴。
终于。
当大部分对局都已经确定之后。
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汇聚到了光幕之上，那少数几个还在滚动的头像上。
其中一个，赫然是江掠。
喧闹的会场，再一次，不可思议地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伸长了脖子。
他们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充满了期待与幸灾乐祸的表情。
他们想看。
想看这个武道之耻，会匹配到哪一个同样废物的倒霉蛋，上演一出菜鸡互啄的好戏。
或者。
匹配到一个真正的强者，被当场“清理门户”，碾成一滩烂泥！
光幕滚动的速度，仿佛变慢了。
每一次闪烁，都像是一记重锤，敲在人们的心上。
最终。
嗡！
光幕之上，江掠那张平静的脸，彻底定格。
而在他的右侧，另一个头像，也随之清晰！
那是一个面容粗犷，眼神凶悍，脖子上还有一道狰狞刀疤的少年！
李莽！
武者境初期巅峰！
赵凯的死党！
死寂！
绝对的死寂！
一秒钟后。
轰！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都要狂热的欢呼与尖叫，如同火山喷发，瞬间席卷了整个会场！
“李莽！是‘疯牛’李莽！”
“哈哈哈！天助我也！这下有好戏看了！”
“废物！你的报应来了！”
无数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们疯狂地挥舞着手臂，脸上的表情，比自己中了头彩还要兴奋！
选手区内。
那名叫李莽的少年，霍然起身！
他那壮硕如牛的身躯，带着一股狂暴的压迫感。
他没有看光幕，而是转过头，用那双充满了残忍与暴虐的眼睛，死死地，锁定了远在角落里的江掠！
他伸出粗壮的食指，隔着数十米的距离，遥遥指向那道孤单的身影。
一道狞笑，在他脸上绽开，声音如同闷雷，响彻全场！
“废物！”
“赵凯的仇，我来报！”
“三招！”
他竖起三根手指，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三招之内，不把你打得跪在地上学狗叫，我李莽的名字，倒过来写！”
赤裸裸的挑衅！
血淋淋的复仇宣言！
全场的气氛，在这一刻，被彻底引爆到了顶点！
“打死他！”
“李莽！废了他！”
“让他爬出去！”
恶毒的助威声，汇聚成了一股实质般的音浪，疯狂地拍打着每一个角落。
风暴的中心。
面对这必杀的宣言，与全场的恶意。
江掠，只是面无表情地，站起了身。
他甚至没有看李莽一眼。
他只是低头，整理了一下那件旧衣上并不存在的褶皱。
然后。
在那片足以将人灵魂撕碎的声浪中。
他迈开脚步，平静地，走向了属于他的，一号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