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则潮汐如同永不停歇的愤怒海洋,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暗金龙煞屏障。
每一次撞击,都让屏障剧烈震颤,表面游走的龙影发出痛苦的嘶鸣,光芒随之黯淡一分。
维持屏障的陆源,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如同逆流行舟,每一步都重若千钧。
他双手紧握“陨龙”剑柄,剑身深深插入顽石,以此为媒介,沟通下方“陨龙台”遗迹残存的龙气,更引动龙魂晶中“敖战”战将的不屈意志。
暗金色的龙煞之气从他周身毛孔溢出,汇入屏障,生生不息。
然而,他毕竟重伤未愈,强行承载战意、吸纳龙气已是极限,此刻又全力维持如此大范围的防御,消耗速度远超恢复。
经脉传来撕裂般的痛楚,紫府中刚刚凝聚起的一丝归墟之力再次濒临枯竭,神魂因持续对抗潮汐中蕴含的混乱法则冲击而阵阵晕眩。
但他不能退,更不能倒。
身后是苏星月,是暂时休战却不可不防的卡拉赞,更是他们在这绝境中唯一的立足之地。
苏星月看出陆源的艰难,毫不犹豫地将刚刚恢复少许的冰岚之力,尽数渡入陆源体内。
冰蓝与暗金两股力量交融,虽属性不同,却因两人心意相通,竟也勉强形成互补,稍稍缓解了陆源的负担。
“这样下去不行!”苏星月焦急传音,“潮汐太强,持续时间未知,我们必须想办法节省力量,或者……寻找潮汐的规律与弱点!”
陆源何尝不知。
他一边咬牙坚持,一边竭力感知着潮汐的冲击。
这所谓的“法则潮汐”,并非纯粹的能量洪流,而是由无数破碎、混乱、相互冲突的法则碎片与混沌能量混合而成,冲击中蕴含着空间撕裂、时间紊乱、五行颠倒、阴阳逆乱等种种可怖的法则现象,防不胜防。
“潮汐……有间歇!”陆源忽然察觉到,虽然冲击连绵不断,但其强度并非始终如一,而是如同海浪,有波峰波谷。最猛烈的冲击过后,会有一个极其短暂、约莫三到五息的“低谷期”,冲击力会减弱三成左右。
“抓住低谷期,收缩屏障,集中防御,同时尝试引导部分冲击,泄力于外!”陆源迅速做出决断。
当下一次猛烈冲击过去、低谷期来临的刹那,陆源心念一动,暗金光罩猛然收缩,从笼罩整个顽石缩小到仅覆盖三人周围三丈范围!
屏障厚度瞬间增加,稳定性大增。
同时,他手中陨龙剑划出一道玄奥轨迹,并非硬抗,而是以归墟之力的“包容”与“引导”特性,在屏障外围布下一层极薄的、不断旋转的混沌气流层。
当下一波潮汐冲击来临时,部分冲击力撞入这混沌气流层,如同陷入旋涡,被略微偏转、分散,甚至有小部分被混沌气流同化、吸收,反哺屏障!
虽然只是杯水车薪,却大大降低了陆源维持屏障的消耗压力。
“聪明!”卡拉赞的魂火微微跳动,传递出一丝赞赏。
它一直冷眼旁观,此刻也不得不承认陆源在绝境中的应变能力。
然而,就在陆源竭力抵御潮汐、分心操控之时,谁也没有注意到,被卡拉赞魂火核心紧紧包裹的那三片晦暗金光碎片,在持续承受着外界潮汐法则冲击与内部龙煞之气侵蚀的双重影响下,其表面陆源留下的那一缕赤霄剑意标记,正发生着奇异的变化。
赤霄剑意,至阳至刚,锋锐无匹,本与碎片中蕴含的、源自卡拉赞的“寂灭”、“死亡”权柄属性相冲突。
但在界隙混沌环境的冲刷下,在龙煞战意的刺激下,在潮汐中无数破碎法则碎片的“催化”下,这缕剑意竟没有消散,反而如同被投入熔炉的精铁,开始了缓慢而持续的“淬炼”与“蜕变”!
剑意中属于陆源的灵魂烙印,非但没有被磨灭,反而在抵抗侵蚀、适应环境的过程中,与碎片本身的材质产生了更深层次的“嵌合”。
原本只是附着于表面的标记,此刻竟开始如同树根般,向着碎片内部细微的法则脉络渗透、蔓延!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且因为碎片被卡拉赞的力量包裹隔绝,气息不显,连近在咫尺的卡拉赞都未能第一时间察觉。
时间,在潮汐的轰鸣与艰难的抵抗中缓缓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两个时辰,又或许是整整一天。
外界的潮汐冲击,终于开始呈现减弱的趋势。那横贯视野的彩色潮汐线逐渐变得稀薄、分散,冲击的频率与强度都明显下降。
“潮汐……要过去了!”苏星月惊喜道。
陆源也长舒一口气,紧绷的心神稍稍放松,却不敢立刻撤去屏障。
他依旧维持着防御姿态,直到又过了约莫一炷香时间,最后一丝微弱的潮汐余波也彻底消散在灰雾深处,周围重新恢复了那种死寂而缓慢的灰雾流淌状态,他才缓缓收回陨龙剑,散去了暗金光罩。
屏障消失的瞬间,一股强烈的虚脱感袭来,陆源身形一晃,用剑拄地方才站稳。
他脸色苍白如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先前强行吸纳的龙气与战意也消耗了大半,此刻体内空空荡荡,伤势甚至有加重的趋势。
苏星月连忙扶住他,再次渡入冰岚之力,助他稳住身形。
“必须……尽快调息。”陆源声音沙哑,从储物戒指中取出所剩不多的疗伤丹药,一股脑吞服下去,就地盘膝坐下,运转功法。
卡拉赞的魂火也显得黯淡了不少,显然在刚才的潮汐冲击中,它为了护住自身与碎片,也消耗不菲。
它没有立刻调息,而是魂火摇曳,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灰雾,似乎在确认潮汐是否真的完全退去,以及是否有其他危险被潮汐带来。
确认暂时安全后,它才将注意力收回,看向手中碎片。
这一看,它魂火猛地一跳!
那三片晦暗金光碎片,此刻光泽似乎更加内敛,表面却隐隐多了一些极其细微的、如同发丝般的赤金色纹路!
这些纹路并非杂乱无章,而是隐隐构成了某种玄奥的剑形符文,与碎片本身的气息既冲突又交融,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