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归墟?”
大祭司脸上的惊骇迅速被一种被亵渎信仰的极致愤怒所取代,
“狂妄!吾主代表的,便是万物的终点,一切的终极!你的力量,不过是垂死挣扎的异数,在永恒的寂灭面前,终将化为乌有!”
他双臂猛然张开,寂灭魔域的力量被催动到极致!
领域内的灰黑色光芒如同沸腾的墨汁,无数扭曲的、代表着“凋零”、“终结”、“腐朽”概念的法则锁链凭空浮现,如同无数条毒蛇,从四面八方朝着陆源的归墟剑域撕咬、缠绕而来!
这些法则锁链所过之处,连空间本身都仿佛在哀嚎、老化,呈现出一种破败的灰白之色!
“寂灭枷锁,缚!”
大祭司咆哮着,要将陆源连同他那“异端”的领域,一同拖入永恒的沉寂!
面对这足以令同阶修士瞬间魂飞魄散的恐怖攻击,陆源眼神依旧平静。
他并指如剑的那只手,并未立刻点出,而是缓缓在身前划过一个半圆。
随着他指尖的移动,归墟剑域内部,那演化生灭的混沌气流骤然加速旋转!
左侧的勃勃生机与右侧的万物归墟,界限开始模糊,相互交融,最终化作一片混混沌沌、仿佛天地未开之前的原始景象!
那无数撕咬而来的寂灭枷锁,在闯入这片混沌区域的瞬间,便如同陷入了无形的泥沼,其蕴含的“终结”意蕴,被那更加本源、更加宏大的“混沌”疯狂冲刷、分解、同化!
锁链前冲的速度骤减,其上闪烁的灰黑色符文迅速黯淡、崩解!
仿佛它们攻击的不是一个敌人,而是一面映照万物终结,却又包容一切生灭的“镜子”!
归墟,并非简单的毁灭,而是包含毁灭在内的、一切可能性与状态的最终归宿与起点!
其位格,远在单纯的“寂灭”之上!
“怎么可能?!”大祭司瞳孔骤缩,他感觉到自己与那些寂灭枷锁的联系正在被快速削弱、切断!
对方那奇异的领域,竟仿佛是他寂灭之力的天然克星!
“你的寂灭,只是归墟的一部分,而非全部。”陆源的声音透过领域的碰撞,清晰地传入大祭司耳中,带着一种宣判般的冷漠,“以偏概全,妄称终极,可笑。”
话音未落,陆源那一直并指如剑的右手,终于动了!
他并未攻击大祭司本人,而是对着上空那疯狂旋转、抽取灵魂的巨大漩涡,以及漩涡下方漆黑湖水中那点急剧亮起的幽光,一指点出!
“归墟——溯因斩!”
依旧是那一式曾于魔土显威,斩断因果联系的剑意!
但此刻,由陆源本体施展,以初步完善的归墟剑域为根基,其威力与玄妙,何止提升了十倍!
一道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仿佛不存在于现世、只存在于概念与因果层面的灰线,无视了空间的阻隔,无视了能量的防御,瞬间掠过虚空!
它没有直接攻击灵魂漩涡的实体,也没有攻击湖底的幽光,而是精准无比地斩在了——连接下方数千青壮与灵魂漩涡之间的那无形的“抽取”因果线上!
嗤——!
一声仿佛源自灵魂层面的、细微却清晰的断裂声,响彻在每一个被抽取灵魂的青壮,以及大祭司的心神深处!
下一刻,那巨大的、由无数哀嚎灵魂构成的灰黑色漩涡,猛地一滞!
原本源源不断从下方青壮体内涌出的灵魂光点,骤然中断!
失去了后续魂力的支撑,灵魂漩涡的旋转速度瞬间暴跌,其中心那祭坛虚影也变得明灭不定,几乎要溃散!
“不!!!”大祭司发出凄厉的尖叫,他感觉到仪式的根基被动摇了!“你竟敢破坏神圣的归寂之仪!!”
与此同时,下方那数千名眼神空洞的青壮,身体齐齐一震,眼中恢复了一丝清明,虽然依旧虚弱,但那被强行抽取灵魂的痛苦与绝望感消失了!
他们茫然地看着四周,看着上空那恐怖的景象,发出劫后余生的哭喊与骚动。
“星月!”陆源一声低喝。
早已蓄势待发的苏星月瞬间明悟!冰岚之心光华大放,她双手结印,引动皇都地脉以及空气中残存的冰岚之力!
“冰岚守护·万灵归位!”
柔和的、蕴含着纯净生机与安抚力量的冰蓝色光晕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如同母亲的怀抱,轻柔地笼罩住下方那些恢复清明的青壮。
光晕抚平他们灵魂的创伤,稳定他们虚弱的身体,并形成一道保护屏障,隔绝了上空那灵魂漩涡残留的吸力与死寂气息的侵蚀。
“快!带他们离开这里!”苏星月对远处终于突破神殿外围封锁、赶来的皇室禁卫与部分忠诚将领喝道。
“遵命!”禁卫们立刻行动起来,组织疏散受难民众。
仪式被强行中断,祭品被救走,大祭司彻底陷入了疯狂!
“你们……都要死!都要成为吾主降临的资粮!”他周身死寂能量如同火山爆发,原本华贵的祭袍寸寸碎裂,露出下面干瘦却布满诡异灰色纹路的身体。
他的双眼彻底化为一片灰白,没有任何情感,只有对“终结”的绝对虔诚与疯狂!
他不再维持寂灭魔域,而是将所有的力量,连同自己的生命本源与魂源,疯狂地注入下方漆黑的落星湖中!
“以吾之魂血,恭请吾主……降临此世!!!”
轰隆隆——!!!
整个落星湖剧烈沸腾、膨胀!
湖心那点幽光瞬间暴涨,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巨大灰黑色光柱!
光柱之中,一扇布满扭曲痛苦面孔、由无数白骨与寂灭符文构成的巨大门扉,缓缓由虚化实!
门后,那股终结万物、令时空腐朽的恐怖意志,如同苏醒的洪荒巨兽,睁开了冰冷的眼眸,锁定了此方世界!
一股远超圣境,甚至让初步掌控归墟之力的陆源都感到心悸的威压,轰然降临!
归寂之门,即将彻底洞开!
“来不及完全阻止了……”陆源眼神无比凝重,他能感觉到,那扇门后的存在,其本质极高,哪怕只是部分意志降临,也足以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他必须在那存在完全跨界之前,尽可能重创这扇门,或者……将其放逐!
陆源深吸一口气,周身归墟剑域收缩,凝聚于他周身三尺,所有的力量——紫府洞天、赤霄剑意、归墟感悟!
他要施展的,将是他目前所能做到的,最强一击!
而大祭司,在献祭了自己所有之后,身体如同风化的岩石般迅速崩解、消散,只有那双灰白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陆源,带着无尽的怨毒与一丝……得偿所愿的疯狂笑意。
“一起……归于……寂灭吧……”
他的身影,随着身体的消散,彻底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