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腾腾的肉汤被重新端上桌时，油星在汤面上轻轻翻滚，混着肉香的暖意漫开来，把屋里的寒气驱散了不少。
伊卡洛斯盯着那满满一大碗汤看了看，没立刻动手，反而伸出手，把陶碗往遐蝶那边轻轻推了推。
他抬眼看向她，眼底带着点自然的笑意：“一起吗？”
遐蝶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脸颊又悄悄泛起热意。她端起碗，又拿起旁边的木勺，舀了一勺吹了吹，递到伊卡洛斯嘴边，声音细声细气的。
“好……我，我喂你。”
“嗯。”
伊卡洛斯没推辞，乖乖张了嘴。温热的肉汤滑进喉咙，带着鲜美的滋味，驱散了残留的寒意。
两人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地分着喝了那碗汤，汤的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淌，连带着手脚都暖和了起来。
窗外早已彻底黑透，风雪还在呜呜地刮着，拍打着窗棂发出沙沙的声响。
遐蝶放下空碗，目光不自觉地瞟向屋里那张铺着绒毛毡垫的石榻——那是她睡了许多年的床。
她心里悄悄打起了主意。
遐蝶抿了抿唇，偷偷抬眼瞄了瞄伊卡洛斯，见他似乎没留意到自己的小动作。她深吸一口气，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
一起睡！就这么定了！
打定主意，她往石榻那边挪了挪，故意把榻边的毡垫拽得更平整了些，还状似无意地说了句。
“外面……雪这么大，今晚估计是停不了了。”
伊卡洛斯正用布细细擦着流霜枪的枪尖，闻言也没多想，随口应道:
“停不了就停不了呗……正好……”
遐蝶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指尖悄悄攥紧了衣角，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满是期待又藏着点羞涩。
“……赏赏雪。”
伊卡洛斯把擦得锃亮的枪往墙边一靠，站起身走到窗边，撩开窗帘往外望了望，语气里还带着点闲情逸致。
遐蝶：“……”
她脸上的期待瞬间垮了下去，嘴角也悄悄撇了撇。心里那点羞涩早没影了，只剩下点闷闷的委屈。
明明平时那么能读懂她的情绪，她语气低一下下，他都知道自己是不开心了，怎么一到这种时候就跟块木头似的？
她都把床收拾得那么明显了，他就没半点别的想法吗？
遐蝶忍不住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嘟囔了句：“雪有什么好看的……”
“慢着……”
伊卡洛斯忽然转过身，像是刚想起什么重要的事，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遐蝶的心又猛地一跳，抬眼看向他——难道他反应过来了？
伊卡洛斯确实反应过来了，不过不是她想的那茬。他挠了挠头，有点茫然地环顾了一下这间屋子。
“我住哪儿啊？”
可不是嘛。他从地牢里被带出来就直接到这儿了，压根没人跟他说过晚上住哪儿。是还回那潮湿的地牢，还是……住这里？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那张铺着绒毛毡垫的石榻上，又飞快地移开，看向遐蝶时，耳根悄悄泛起了点红。
“住……住这里吗？”
遐蝶看着他这副后知后觉的样子，心里那点闷气忽然就散了。她轻咳了一声，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些，点了点头。
“嗯。外面雪大，你就住这儿吧。”
说完，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床……床够大。”
显然是告诉他:床够大，不要想着打地铺。
伊卡洛斯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脸颊“腾”地一下也热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有点发干，最后只讷讷地应了声：“哦……好。”
石榻上铺着厚厚的绒毛毡垫，躺下时软乎乎的，还带着阳光晒过的暖意。
两人先后躺上去，谁都没背过身，竟是难得地面对面躺着。鼻尖离得不远，能清晰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
他带着风雪的清冽，她沾着草木的淡香，混在一起，是久违的安稳味道。
同床共枕……真的是太久太久没有过的事了。
伊卡洛斯悄悄攥了攥手心，有点小紧张。他闭了闭眼，在心里告诉自己赶紧睡，可眼皮却不听话地颤，怎么都落不实。
黑暗里，他能感觉到遐蝶的呼吸轻轻拂在脸颊上，带着点微热的痒意。
正辗转着，身侧忽然传来小小的声音，轻得像雪落在梅枝上。
“阁下……阁下？”
伊卡洛斯立刻睁开眼，借着窗外透进来的雪光，看见遐蝶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怎么了？”他放轻了声音问。
“怎么不睡？”
她的指尖轻轻蹭过他的眉骨，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软，“不要熬着……”
伊卡洛斯笑了笑，声音低低的：“这个点睡不习惯。你呢？怎么也没睡？”明明她方才在风雪里冻了那么久，该累了才是。
遐蝶没立刻回答，只是望着他的眼睛，望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开口，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欢喜。
“因为，好开心……”
她顿了顿，指尖用力攥了攥他的衣角，像是怕这欢喜会飘走似的。
“你找到我了。”
话音刚落，她忽然往前凑了凑，带着点微凉的唇瓣轻轻落在他的唇角，是比方才巷子里更软的吻。
可黑暗里肌肤相贴得紧，呼吸缠在一起，亲着亲着就失了分寸。
或许是夜里太静，只有彼此的心跳声擂着鼓；又或许是盼了太久，此刻挨着他便忍不住贪多。
她吻得渐渐投入，唇瓣在他唇角辗转着，不知不觉就往下移了移。
忽然，齿尖轻轻磕到一处凸起的弧度。
是他的喉结。
遐蝶迷迷糊糊的，也没细想，只觉得那处肌肤温温的，贴起来很舒服，竟下意识地含住，轻轻咬了一下。
“唔……”
伊卡洛斯低低闷哼了一声，环着她的手臂猛地收紧。
这一声轻哼倒让遐蝶醒了神。她僵了僵，唇瓣还贴在他喉结上，鼻尖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亲错地方了。
脸颊“腾”地一下就热透了，连耳根都烧了起来。她刚想退开些，指尖却攥着他的衣襟没松，心里竟偷偷冒出点别的念头。
她要让伊卡洛斯看看她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