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韩雪的建议下,叶展颜除了重用告密的郑海之外。
还提拔了几位德高望重、能力出众的老将校,接替了那些被处决的胡勇等人的位置。
其中最重要的一人,名叫陈山,年近五十,是第十一师的老资格千户。
此人性格刚正,精通水战,在士兵中威望很高。
但因为不肯同流合污,一直被胡勇打压,只担任个闲职。
叶展颜亲自接见陈山,任命他为第十一师临时副统领。
与临时统领郑海一起,全权负责水师的重建和训练。
“郑海、陈山,本君给你们一个月时间。”
叶展颜看着眼前两位面容黝黑、目光坚毅的老将。
“一个月后,本君要看到一支焕然一新的水师。能做到吗?”
郑海、陈山单膝跪地,声音洪亮。
“末将定不辱命!”
“若做不到,提头来见!”
除了这个陈山,还有几位同样有能力却受排挤的军官也得到了提拔:擅长炮术的老炮手王铁锤被任命为炮术监;熟悉水文海况的侦察百户孙小舟被提拔为侦查营统领;就连韩雪,也因为熟悉军务、胆识过人,被叶展颜破格任命为军纪督,负责整肃军纪。
这些任命,得到了军中大多数将士的拥护。
因为他们知道,这些人是真正有能力、有操守的。
而叶展颜也没有闲着。
他亲自参与制定训练计划,视察操练情况,甚至登船出海,了解船只性能和海域情况。
每天晚上,他还要听取郑海、陈山等人的汇报,处理军务到深夜。
短短七日,蓬莱港水师的面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士兵们不再懒散,操练时喊杀震天。
将领们不再敷衍,事事亲力亲为。
营区整洁,军纪严明,甚至连码头上那些原本破旧的战船,都开始进行检修和改造。
这一日傍晚,叶展颜站在码头上,看着正在海面上进行编队训练的战船,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廉英站在他身后,低声说道。
“督主,陈统领派人来报,已经初步掌握了那二十七艘战船的情况。”
“其中十四艘可以修复使用,剩下的……可能需要大修或者拆解。”
叶展颜点点头说。
“能用的先修,不能用的拆了做备件。”
“另外,传令津门那边,加快追缴那三艘主力战船的速度。”
“本君要在南下之前,看到它们归队。”
“是!”
海风吹过,带着咸腥和希望的味道。
叶展颜望向东南方向,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整顿水师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追缴战船,整训军队,筹措粮草,还要对付东南沿海那些神出鬼没的匪寇……
但他有信心。
因为他手中,终于有了一支开始焕发生机的水师。
也因为,他看到了那些士兵眼中重新燃起的火焰。
那是军人的荣誉感,是保家卫国的使命感,是对未来的希望。
“督主,”廉英匆匆走来,递上一封密信,“津门急报,关于那三艘主力战船的下落,有线索了。”
叶展颜接过密信,快速浏览,眼中寒光一闪。
“传令,明日一早,本君回津门。”
“那这里……”
“交给郑海和陈山。”叶展颜望向训练中的船队,“本君相信,他们能带好这支水师。”
夜色渐深,码头上灯火通明。
远处海面上,战船编队正在演练夜战,炮火的光芒在黑暗中闪烁,如同星辰。
一支沉睡多年的水师,正在醒来。
而东南的海疆,即将迎来它的新主人。
津门,临时行辕书房内。
烛光摇曳,映照着叶展颜那张喜怒不形于色的脸。
他手中拿着一份东厂探子送来的密报,目光在字里行间缓缓移动。
廉英、赵黑虎等人肃立在下首,屏息凝神。
良久,叶展颜放下密报,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的、却令人不寒而栗的弧度。
“三艘楼船,分别卖给了登州祝家、莱州孙家、胶州王家。”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这三家,都是当地盘踞百年的大族,根深蒂固,枝繁叶茂。”
“祝家经营盐铁,孙家垄断海运,王家把持渔业……个个都是土皇帝。”
他抬起头,看向众人。
“想要强行把船讨回来,怕是很难。”
赵黑虎皱眉道:“督主,咱们有五万大军,还怕他们不成?”
“不是怕。”叶展颜摇头,“是没必要。买卖既然已经成交了,强行讨要,于理不合,也容易激起民变。”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督主是什么意思。
不强行讨要,难道就这么算了?
叶展颜看着他们疑惑的表情,微微一笑。
“但是……如果是他们主动‘捐’出来呢?”
主动捐献?
这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谁会主动把花大价钱买来的战船,无偿捐出来?
叶展颜也不解释,话锋一转问道。
“这三家,哪家势力最弱?”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明白了!
督主这是要找个软柿子捏,杀鸡儆猴!
廉英上前一步,抱拳回道。
“回督主,是三家中势力最弱的是登州祝家。”
“他们家虽然富甲一方,但在朝中并无过硬的关系。”
“不过……”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祝家与水师关系匪浅。”
“胡勇长子的老婆,就是祝家主的嫡女。”
“两家是儿女亲家!”
“哦?”
叶展颜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胡勇的亲家?那正好……”
他站起身,踱步到窗前,背对着众人,声音平静却带着冰冷的杀意。
“送他们一家人下去团圆。”
赵黑虎心中一震,连忙问道:“督主的意思是……”
叶展颜转过身,脸上那抹残忍的笑容已经毫不掩饰。
“前些日子让你们搜集的罪证,都差不多了吧?”
赵黑虎抱拳,声音铿锵。
“回督主,登州祝家所有罪证,均已查实!”
“强占民田三千亩,私设盐场偷逃税银五十万两,勾结海盗劫掠商船七次,草菅人命十三条……桩桩件件,铁证如山!”
“好。”叶展颜点点头,眼中寒光闪烁,“那就干活吧。”
他一挥手,声音陡然转厉。
“赵黑虎,你带五百锦衣卫,持本君手令,即刻前往登州。”
“将祝家上下,凡涉案者,全部缉拿归案!”
“家产抄没,船厂查封,那艘楼船……给本君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遵命!”
赵黑虎眼中闪过兴奋之色,转身就要走。
“等等。”叶展颜叫住他,“记住,动作要快,下手要狠。要让所有人都看到,跟朝廷作对,是什么下场。”
“属下明白!”
赵黑虎大步离去,脚步声急促而有力。
书房内,烛火跳动。
叶展颜重新坐回椅子上,对廉英说道。
“给莱州孙家、胶州王家送信。”
“告诉他们,本君知道他们手里有朝廷的战船。”
“给他们七天时间,主动交还,过往之事,本君可以不予追究。”
他顿了顿,补充说道。
“语气客气些,但要让他们明白……不交的后果。”
廉英会意:“属下明白。恩威并施,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叶展颜点点头,闭上眼,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
杀祝家,是为了立威。
给孙、王两家机会,是为了分化。
三艘楼船,他势在必得。
但东南之行在即,他不想在这些地方豪强身上耗费太多时间和兵力。
所以,必须用最狠辣、最有效的手段,在最短时间内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