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阳光透过葡萄架，在青砖地上织出细碎的光斑。沈念晚穿着林晚亲手做的迷你喇叭裤，小胖腿叉开站在廊下，像只刚出壳的小鸭子，摇摇晃晃的随时要栽倒。
“念念，来爸爸这儿。”沈廷洲半蹲在三步开外，张开双臂，掌心朝上。他今天特意推了会，就为了陪女儿学走路，笔挺的西装裤沾了点草屑，却丝毫没影响他眼底的专注。
林晚靠在朱漆柱上，手里织着小毛衣，线团在膝头滚来滚去。看着女儿攥着小拳头、抿着嘴巴努力保持平衡的样子，她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在巷口的石板路上跌跌撞撞，母亲在旁边织毛衣，阳光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暖得像块化不开的糖。
“呀！”
沈念晚往前挪了半步，突然脚下一软，小身子晃了晃。沈廷洲眼疾手快地伸手想去扶，她却拧着小身子晃了晃，居然又站稳了，还得意地朝他咯咯笑，口水顺着下巴往下淌。
“我们念念真棒！”林晚笑着拍手，毛线针在指尖转了个圈，“再走两步，到妈妈这儿来。”
大概是“妈妈”两个字起了作用，小家伙像是突然有了力气，攥着拳头又往前挪了两步。这次步子迈得又急又快，裙摆的喇叭边随着动作飞扬，像只展翅的小蝴蝶。
“慢点！”沈廷洲紧张地跟着往前挪，后背绷得笔直，生怕她下一秒就摔在地上。他护了这小丫头半个多月，膝盖都蹲得生疼，可她每次见了林晚就眉开眼笑，对自己这个“专属保镖”却总是爱答不理。
眼看就要扑进沈廷洲怀里，沈念晚却像是突然改了主意，小脚丫一拐，居然朝着林晚的方向扑过去。胖手扑棱棱地挥舞着，嘴里还发出“妈、妈”的含糊音节。
“哎哟！”林晚连忙丢下毛线，张开双臂接住她。小家伙扑进怀里的力道不小，带着奶香的小脑袋在她胸口蹭来蹭去，咯咯的笑声像银铃似的。
沈廷洲直起身，看着那腻歪在一起的母女俩，故意板起脸，嘴角却忍不住往下撇：“小白眼狼。”
他蹲了一上午，教她抬脚，给她擦汗，刚才还差点被她拽着头发当扶手，结果这丫头眼里只有妈妈，连个正眼都懒得给他。
“怎么说话呢？”林晚抱着女儿转身，在她软乎乎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我们念念这是知道心疼妈妈，怕妈妈站累了。”
沈念晚像是听懂了，小手抓住林晚的衣襟，对着沈廷洲皱起小眉头，嘴里发出“唔”的声音，像是在替妈妈反驳。
“你看，还敢瞪我。”沈廷洲又气又笑，走过去捏了捏女儿的小脸蛋，“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教你走路，让你一辈子都只能扑向我。”
林晚被他逗笑了，抱着女儿往石阶上坐：“你这醋吃得也太没道理了，她才多大点。”
“多大都不行。”沈廷洲挨着她坐下，伸手把女儿的小短腿放在自己腿上，轻轻捏着，“我辛辛苦苦带大的，凭什么一转头就跟你亲？”
他嘴上抱怨着，手指却温柔地拂过女儿喇叭裤上的褶皱——那是林晚特意做的设计，说是裤脚宽一点，学走路时不容易绊倒。此刻被小家伙踩得皱巴巴的，却比任何精致的西装都让他觉得顺眼。
阳光穿过葡萄叶落在他们身上，暖融融的。沈念晚玩够了，打了个小哈欠，靠在林晚怀里眯起眼睛，小脚丫还在沈廷洲腿上无意识地蹬着，裤脚的蕾丝蹭得他手腕发痒。
“你小时候也这样吗？”沈廷洲突然问，目光落在女儿恬静的睡颜上。
“嗯，”林晚点头，指尖划过女儿柔软的胎发，“我妈说我学走路时特别倔，摔了从来不哭，自己爬起来拍拍裤子继续走，跟现在的念念一模一样。”
只是那时候她穿的是打补丁的旧裤子，哪像念念这样，有新做的喇叭裤，有爸爸在旁边紧张地护着，有妈妈在怀里安心地睡着。
“以后我教她骑自行车。”沈廷洲突然说，语气里带着点憧憬，“再教她游泳，教她……”
“教她设计喇叭裤好不好？”林晚笑着打断他，“让她继承我的衣钵，把‘姐妹坊’发扬光大。”
沈廷洲挑眉：“那得先让她学会算成本，不然像你这样总给工人发福利，迟早把家底赔光。”
“沈廷洲！”林晚伸手去拧他的胳膊，却被他顺势抓住手腕。两人的手指交缠在一起，落在女儿盖着的小毯子上，像幅温柔的画。
沈念晚在梦里咂了咂嘴，大概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林晚低头看着她，又看了看身边眉眼温柔的男人，突然觉得，所谓的岁月静好，不过就是这样——阳光正好，亲人在侧，看着小小的生命一点点长大，把日子过成自己小时候憧憬过的模样。
至于谁亲谁疏，谁是小白眼狼，都不过是这静好岁月里，最甜蜜的小插曲罢了。
傍晚收衣服时，林晚发现沈廷洲把女儿白天穿的喇叭裤洗得干干净净，晾在竹竿上随风摆动，像只蓝盈盈的小蝴蝶。她忍不住笑了，转身时正好撞见沈廷洲抱着醒过来的女儿，在她耳边小声说：“明天爸爸继续教你走路，咱们偷偷超过妈妈，好不好？”
小家伙似懂非懂地拍着小手，咯咯地笑了起来。
林晚站在廊下看着，觉得这对活宝父女，真是她这辈子遇到的，最甜蜜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