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呼吸都急促起来。
观星者是什么存在？根据零散的传说，那是至少圣级甚至神级的伟大存在！他们观测星辰，制定规则，封印“门”，守护世界。如果能唤醒一位，哪怕只是得到一点点传承或认可，那都是天大的机缘！
赵锋的眼睛已经红了：“果然！果然是天大的机缘！一位观星者的圣骸！如果能得到它的认可，甚至继承它的力量……”
“但也可能是天大的灾难。”李天明冷冷打断，“古籍记载，七次转生事件五次失败，失败后果是什么？圣骸失控？能量暴走？还是……唤醒的根本不是‘观星者’，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这话像一盆冷水。
灰影点头：“三殿下说得对。转生仪式风险极高。首先，圣骸经过千万年地脉温养，可能已经产生了不可预料的异变。其次，就算成功唤醒，那位存在的意识是否还完整？是否还记得自己的使命？还是说……已经变成了某种只凭本能行事的‘怪物’？”
他苦笑道：“我家族之所以警告不要轻易激活转生仪式，就是因为先祖们怀疑——当年‘观星者’们选择自我封印，可能不仅仅是为了疗伤，更是为了……‘囚禁’自己。”
“囚禁？”苏晚晴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
“对。”灰影眼神深邃，“如果他们在对抗‘彼界侵蚀’时，自身已经被污染了呢？如果沉眠不是为了恢复，而是为了防止自己失控、为祸世间呢？那么唤醒他们，就等于释放了一个被封印了千万年的……灾难。”
这个猜测，让溶洞内的温度骤降。
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是啊，如果真是这样呢？
上古时期，“观星者”们对抗的是来自“门”后的“蚀星之秽”——那种连规则都能侵蚀扭曲的恐怖存在。如果他们在战斗中不幸被污染，却又没有完全堕落，那么自我封印或许就是唯一的选择。
而现在，有人试图唤醒他们……
“等等。”林琅突然开口，“灰影，你之前说，这次地脉节点的异常波动像是‘预设程序’的周期性能量潮汐冲击。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试图唤醒圣骸的，就不是‘人’，而是‘观星者’们自己在陨落前设定的‘自动程序’。”
他看向众人：“也就是说，这可能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他们预见到自己可能被污染，所以设定了‘在某个时间点，当条件满足时，尝试唤醒自己’的程序。目的可能是为了……‘自我检测’？”
“检测自己是否还清醒？是否还能履行使命？”李天明接话，“如果检测通过，就真正苏醒，继续守护世界。如果检测失败……”
“如果检测失败，那么被唤醒的，就是一个被污染的、拥有观星者力量的怪物。”雷昊缓缓道，“而程序里可能还预设了‘清除机制’——如果检测失败，就启动某种手段，将唤醒的怪物……连同这片区域一起毁灭。”
这个推论，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现在等于是站在一个即将启动的“自毁程序”的边缘。
唤醒一个可能被污染的远古存在，然后赌它有50%的概率是清醒的？赌赢了获得传承，赌输了……大家一起玩完。
“这概率，比俄罗斯轮盘赌还刺激。”钱多金在符石里嘟囔，“至少轮盘赌是六分之一，咱们这是二分之一。”
“那也不一定。”林琅突然道。
所有人都看向他。
林琅指了指土豆额头上的印记：“如果这真的是一个‘检测程序’，那么‘钥匙’的作用可能不仅仅是触发。灰影，你家族古籍里有没有提到，‘钥匙持有者’在转生仪式中有什么特殊权限？”
灰影皱眉思考，片刻后眼睛一亮：“有！有一段残缺记载提到：‘持钥者，可近圣骸，可观其心，可决其命。’”
持钥者可近圣骸，可观其心，可决其命！
意思是，钥匙持有者可以接近圣骸，可以“看到”它的内心状态是否清醒，甚至可以……决定它的命运是唤醒还是毁灭？
“也就是说。”林琅总结道，“土豆现在不仅是信号发射器，还可能是这场‘检测程序’的……‘管理员’之一？我们有权限查看圣骸的状态，然后根据状态，决定是完成唤醒，还是启动清除？”
这个可能性，让众人精神一振。
如果真是这样，那主动权就在他们手上！
“那还等什么！”赵锋迫不及待道，“赶紧去仪式核心！看看那圣骸到底是什么状态！如果是清醒的，咱们就唤醒它，获得传承！如果是被污染的，咱们就……就……”
他说到一半卡住了。
清除一个可能被污染的观星者圣骸？他们这些人做得到？
灰影苦笑：“恐怕没那么简单。‘可决其命’未必意味着我们有能力执行。更可能的意思是——我们有权限‘启动’预设的清除程序。而清除程序需要什么条件、会不会连我们一起清除……都是未知数。”
这盆冷水又浇了下来。
但无论如何，情况比最开始好了很多——至少他们可能拥有选择权，而不是被动地等待仪式完成。
“时间不多了。”雷昊看了一眼倒计时，还剩两个半时辰，“我们出发吧。”
众人不再犹豫。
灰影的五只符灵月影鼠在前面带路，它们额头的光斑闪烁，似乎在感应地脉能量的流向。队伍跟着它们，钻进了一条之前没人注意的、隐藏在岩壁后的狭窄通道。
通道一路向下，坡度很陡。
越往下走，地脉能量的浓度越高。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古老、沉重、带着淡淡威压的气息。岩壁上的天然荧光苔藓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一些自发光的、镶嵌在岩层中的晶石碎片。
“这些是‘地脉结晶’的碎片。”灰影一边走一边解释，“地脉能量高度浓缩后自然形成的矿物。平时很少见，这里却这么多……说明下方的能量浓度已经达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林琅能感觉到，土豆越往下走越兴奋。它额头上的金色山岳印记也在微微发亮，似乎在和下方的什么东西呼应。
通道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前方豁然开朗。
众人走出了一个洞口，站在了一处突出的岩石平台上。
然后，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
这是一个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地下空间。
空间的穹顶高约百米，上面布满了自发光的晶簇，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空间中央，是一个直径超过三百米的圆形平台，平台由某种光滑如镜的黑色石材铺就，上面刻满了复杂到让人眼晕的银色符文。
平台周围，矗立着六根灰影描述过的巨型稳定柱。每一根都有十人合抱粗细，高度超过五十米，通体呈暗金色，表面同样刻满了流动的银色符文。此刻，六根柱子都在微微发光，从周围的岩壁、地面抽取出一道道土黄色的地脉能量流，汇聚到柱子顶端，再通过六道能量光束，射向平台中央。
平台中央，悬浮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水晶棺椁。
棺椁长约五米，宽约两米，通体由纯净的无色水晶构成，表面没有任何雕饰，却自然流转着一层朦胧的星光。透过水晶，可以隐约看到棺椁内躺着一个身影。
身影穿着古朴的长袍，看不清面容，但能看出是人类的轮廓。它双手交叠放在胸前，手中似乎握着一根权杖状的东西。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棺椁上方悬浮着的三样东西。
左边，是一块巴掌大小、不断变幻着星空图案的碎片——和林琅见过的星图碎片很像，但更大，图案更复杂。
右边，是一枚拳头大小、散发着温润白光的晶体，晶体内部似乎有液体在流动。
而中间……
是一颗缓缓旋转的、土黄色的、拳头大小的“心脏”。
那颗“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引动整个空间的地脉能量产生共鸣。六根稳定柱输送来的能量，最终都汇入了这颗心脏，再通过心脏，注入下方的水晶棺椁。
“地脉源核……完整的地脉源核？”灰影声音颤抖，指着那颗心脏，“不……不对，比源核更……那是‘地脉之心’！传说中，只有将地脉规则领悟到极致的存在，才能凝聚出的‘规则具现物’！”
而林琅的注意力，却被另外两样东西吸引了。
星图碎片……他能理解。
但那枚白色晶体……
“信物水晶？”林琅脱口而出。
那枚白色晶体的材质、光泽、甚至内部液体的流动方式，都和他从青曜学院获得的信物水晶一模一样！只是大了几十倍！
为什么信物水晶会在这里？而且看起来，和星图碎片、地脉之心并列，作为“转生仪式”的三个核心组件之一？
难道……
林琅脑海中闪过一个惊人的猜测。
青曜学院的信物水晶，本质上是……某种“身份凭证”？或者说是“观星者传承”的入门钥匙？所以持有信物水晶的人，才能进入青曜学院，接触到文渊龟，接触到更深层的秘密？
而这里的这枚巨型信物水晶，可能是……更高级的凭证？或者是某位特定观星者的“专属信物”？
“主人。”小金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检测到强烈规则干扰。该空间内，常规物理法则正在被某种‘领域规则’覆盖。领域名称解析中……解析完成：领域名为——‘观星者的试炼场’。”
“试炼场规则如下：”
“一、禁止任何形式的直接战斗。违反者将被强制传送出空间，并失去参与资格。”
“二、所有进入者需接受‘资格检测’。检测方式：靠近三圣物之一，与其共鸣。共鸣成功者获得‘候选者’身份，可进入下一阶段。”
“三、候选者需在时限内，通过‘观星者’预设的试炼关卡。通关者，可获得一次‘面见圣骸’的机会，并拥有‘提问权’。”
“四、最终解释权归‘观星者·地脉之守’所有。”
规则一条条浮现，直接映照在每个人的脑海中。
禁止战斗？资格检测？试炼关卡？提问权？
这个展开，出乎所有人意料。
“这……这算什么？”赵锋愣住了，“不是直接唤醒圣骸？还要先通过试炼？”
“因为这不是简单的唤醒。”灰影喃喃道，“这是‘检测程序’的一部分。观星者在测试我们——测试我们是否有资格‘唤醒’他，或者……测试我们是否有能力‘判断’他是否该被唤醒。”
他看向平台中央的水晶棺椁，眼神复杂：“那位沉睡的观星者，封号‘地脉之守’，看来是一位极度谨慎的存在。他不仅设定了自动唤醒程序，还设定了‘选拔守护者’的程序。只有通过他考验的人，才有资格决定他的命运。”
这个逻辑，说得通。
如果担心自己可能被污染，那么把唤醒自己的权力交给一群“通过考验的、有资格的守护者”，确实是最稳妥的选择。
“资格检测开始了。”雷昊突然道。
只见平台中央，三圣物同时光芒大放。
星图碎片投射出一片旋转的星空虚影。
巨型信物水晶投射出一道乳白色的光柱。
地脉之心则投射出一道土黄色的光柱。
三道光芒在平台边缘形成了三个直径三米的光圈。
光圈上方浮现出文字：
【星图之证】：需与星空规则产生共鸣，擅长推演、占卜、洞察者优先。
【信物之证】：需与学院传承产生共鸣，心怀守护、秉持秩序者优先。
【地心之证】：需与大地规则产生共鸣，亲和地脉、坚毅沉稳者优先。
三个光圈，三种检测。
众人面面相觑。
这该怎么选？
“我去地心之证。”林琅毫不犹豫地走向土黄色光圈。
土豆就是地脉亲和，他作为御兽师，自然也是。
“我去星图之证。”苏晚晴走向星空虚影光圈。她是守钥人，星图碎片本就是她家族传承之物。
“那我去信物之证。”李天明走向乳白色光柱。他是皇子，自幼接受王国正统教育，心怀守护、秉持秩序，这描述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
其他人也各自选择。
赵锋犹豫了一下，也走向了地心之证——他的裂风龙枪鹫虽然是风系，但他本人修炼的功法偏向厚重，或许能行。
雷昊选择了信物之证。
莉莉丝笑嘻嘻地选了星图之证：“姐姐我对星星很感兴趣呢~”
灰影也选择了地心之证，他的符灵月影鼠就是地脉能量共生体。
很快，所有人都站进了光圈。
光芒将每个人笼罩。
林琅感觉一股厚重、温和、如同大地拥抱般的力量扫过全身。这股力量似乎在检测他的魂力属性、契约御兽的特性、甚至是……内心的某些特质。
几秒后，光芒散去。
林琅依旧站在原地。
他通过了。
环顾四周，有人欢喜有人愁。
赵锋通过了地心之证，他队伍里另外两人也通过了，但还有两人被光圈弹了出来，一脸沮丧——他们失去了资格，被一道白光传送走了。
李天明、雷昊、苏晚晴、莉莉丝、灰影都通过了。
王铁柱也通过了信物之证——他心思纯粹，守护信念坚定，完美契合。
钱多金……居然也通过了信物之证？林琅有些意外。
“嘿嘿，没想到吧琅哥！”钱多金得意洋洋的声音从符石传来，“胖爷我虽然贪财，但讲究‘盗亦有道’，做生意从来诚信为本，这不就是‘秉持秩序’嘛！而且我对咱们团队、对青曜城，那也是真心想守护的！”
这解释……倒也行。
最终，通过资格检测的还剩十一人：林琅、王铁柱、苏晚晴、钱多金、李天明、周岩、孙莹、赵锋、雷昊、莉莉丝、灰影。
十一人，站在平台上，看向中央的水晶棺椁。
接下来，就是试炼关卡了。
试炼，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