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安的其实说的有点过了,一个家族的存亡,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头上,但李成安在蜀州体会过那种无力,他不想身边再有人去体会那种感觉。
有时候,看着,比死了更难受!最重要的事,用这件事为引,把这孩子引导上正途,也是最好的机会,他在家里最小,不管是世家大族,还是百姓之家,很多最小的那个,也是最受宠爱的那个。
家族的重担,往往是由年长的人去承担,好的事情,都由年纪小的去享受,虽然王府就李成安一个男丁,但他觉得这样是不对的。
林小龙站在那里,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内心显然经历着激烈的挣扎。他看了看面色平静但眼神深邃的姐夫,又想起家族可能面临的惊涛骇浪,最终,他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
“姐夫,我…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说不想学了。”
李成安看着他眼中那份褪去些许稚嫩的坚定,心中微松,脸上的线条也柔和了许多。他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林小龙的肩膀,语气不再像刚才那般沉重,带着安抚与引导:
“你能这么想,很好。不过你也不必焦急,更不必觉得天塌下来需要你一个人去顶。家族大事,自有你父亲和你大哥二哥那样的长辈去扛。但你出身林家,便是林家的一份子,总不能永远躲在父兄的羽翼之下,心安理得地只享受而不付出。”
他语重心长地道:“一个家族的繁荣与延续,离不开家族中每一个人的努力和付出,无论这付出是大是小。现在你年纪尚小,正是积累本事的时候。多学一些,将来家族真遇到风浪,你才有那个能力站出来,为家族出一份力,而不是只能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心中焦急却无能为力。”
李成安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声音低沉了几分:“那种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倒下,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的感觉…你姐夫体会过。那样的无力感,一辈子经历一次,就已经太多了。我不希望你再有类似的体会。”
林小龙自然明白李成安指的是什么,蜀州城外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听着他的这番话,心中有所触动,之前的抵触和委屈消散了大半。他挺直了腰板,认真地说道:“姐夫,我明白!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你放心,我不会再懈怠,会好好跟着王先生学的!”
“好!”李成安欣慰地点了点头,“你有这个心,便比什么都强。”
他话锋一转,说道:“对了,这次叫你来,还有件事。过两日,我们便要动身前往新州了。你也抓紧时间收拾一下自己的行李。”
林小龙眼睛一亮,去新州抢亲,他可是期待已久了!
李成安接着道:“还有,就是顺便问问你,你父亲,还有你大哥、二哥,平日里都喜欢些什么?毕竟我第一次正式登门,空着手去,总是有些不太像话。”
林小龙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哈哈,姐夫,你这可算问对人了!家里每个人的喜好,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接下来大半个时辰,林小龙如同打开了话匣子,事无巨细地将林家上下的喜好说了个遍。从父亲林天恒偏爱的前朝孤本字画,到大哥钟情于收集名家兵器,二哥酷爱武学,甚至几位在府中颇有地位的管家、管事的一些偏好和忌讳,他都如数家珍般地娓娓道来。
李成安耐心听着,不时微微颔首,同时示意一旁的秋月将所有这些信息都详细记录下来。
“都记下了吗?”待林小龙说完,李成安看向秋月。
“回世子,都已详细记录。”秋月恭敬回应。
“好,”李成安吩咐道,“抓紧时间去准备,务必在出发前备齐,品质都要上乘。”
“是,奴婢明白。”
待林小龙离开后,李成安略作沉吟,再次出了门,径直前往城主府。
萧景天见李成安到来,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小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赶紧收拾滚蛋,跑来见老夫作甚?”
李成安拱手,态度诚恳:“前辈,晚辈两日后便要离开天启城前往新州。这一去,不知何时能回,也不知局势会如何变化。晚辈离开之后,这永辉商行以及留在天启城的一些人手,还请前辈看在老师的面子上,帮忙照看一二,莫让一些宵小趁机滋扰。”
萧景天瞥了他一眼,语气依旧不怎么客气:“有你隐龙山那两位老家伙在天启城,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你手下那些人?用得着老夫多此一举?”
李成安笑了笑,道:“他们毕竟名不正言不顺,这天启城好歹也是前辈您的地盘,有些事,于情于理,晚辈觉得还是应该亲自来跟前辈打个招呼,这样好一些。”
萧景天听了这话,脸色稍霁,虽然还是那副不耐烦的样子,但终究没有再反驳。
他转而与李成安谈起了此去新州可能遇到的情况,苏家可能的布置,以及一些需要特别注意的人和事。
两人这一谈,便是许久,窗外天色渐渐暗淡下来。
眼看到了晚膳时分,李成安摸了摸肚子,很是自然地笑道:“前辈,你看这天色已晚,晚辈这肚子也有些饿了,不知府上可否…”
他话还没说完,萧景天立刻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连连挥手驱赶:“滚滚滚!想蹭饭?门都没有!赶紧滚回你的商行去!看见你小子就想起孟敬之那个老混蛋,影响胃口!”
李成安被他这反应逗得哭笑不得,但也知道这老前辈就是这般刀子嘴豆腐心,他恭敬地行了一礼:“那晚辈就先行告退了,前辈保重。”
说完,在萧景天“快滚”的催促声中,李成安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城主府。
夜色中,他的步伐沉稳而坚定,新州之行,已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