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触感落在腿上那道凸起的疤痕时，张云雷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果嘉的动作很轻，像一片羽毛拂过陈旧的伤口，却带着滚烫的温度，顺着皮肤纹路往骨头缝里钻。
他僵着脊背，能清晰地看见她垂着的眼睫，还有落在疤痕上的泪珠——那是她没忍住的泪，砸在皮肤上，凉丝丝的，却烫得他心口发颤。
“嘉嘉……”他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抬手想碰她的头发，指尖悬在半空又落回原处。
果嘉没抬头，只是用指腹轻轻摩挲着那道蜿蜒的疤，像在抚摸一件易碎的珍宝。她知道这道疤背后藏着多少个疼到失眠的夜晚，多少回复健时咬碎的牙，可他从不在人前显露半分，总是挺直了脊背，把最精神的样子亮给观众。
“不丑。”她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哭过的沙哑，却异常坚定，“一点都不丑。”
她抬起头时眼里还汪着泪，却笑了，像雨后初晴的太阳：“这是勋章啊。”
张云雷的喉结猛地滚了一下，突然说不出话来。
他见过粉丝心疼的目光，听过师兄弟关切的叮嘱，却从没被人这样认真地告诉——这道疤是勋章。
果嘉低下头，又在那道疤痕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像在郑重地给这枚“勋章”盖上印章。
然后她直起身，拿起旁边的针灸包，眼神亮得惊人：“好了，现在开始扎针，保证让你明天走路比谁都精神。”
她的动作熟练又轻柔，消毒、进针、捻转，每一步都透着细心。
张云雷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突然觉得腿上的酸胀感好像真的减轻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心底涌上来的暖意，漫到四肢百骸，连指尖都带着麻酥酥的痒。
“疼吗？”果嘉抬眼看他。
“不疼。”他摇摇头，伸手替她拂开额前的碎发，“比你哭的时候，差远了。”
果嘉瞪他一眼，手下却不自觉地放轻了力道：“再贫，我就给你扎重点。”
“不敢了不敢了。”张云雷笑着告饶，目光却黏在她脸上挪不开。灯光下她的皮肤透着刚沐浴完的莹润，鼻尖还带着点红，像只刚哭过又满血复活的小兔子。
窗外传来隐约的笑声，大概是杨九郎他们买完吃的回来了。果嘉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把最后一根银针收好：“好了，留针二十分钟，待会儿我给你取下来。”
“嗯。”张云雷应着，却没松开握着她的手。
果嘉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她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还有那道浅浅的疤痕硌着她的皮肤，突然就明白了他为什么总爱穿长袖——不是怕别人担心，或许是怕自己触景生情，怕那些藏在疤痕背后的脆弱不小心露出来。
可现在，他在她面前，什么都没藏。
“磊磊，”她轻声说，“以后我陪你复健吧。”
张云雷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好啊。”
他看着她，突然倾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轻得像羽毛：“那以后，就拜托你了，果医生。”
果嘉的脸颊“腾”地一下红了，刚退下去的热度又涌了上来。
她别过头，假装整理针灸包，耳朵却尖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他低低的笑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张云雷看着她假装整理针灸包，突然开口：“等这次巡演结束，带你去见我爸爸妈妈。”
果嘉的动作顿住了，针灸针“当啷”一声掉在托盘里。
“你说……”
“我说，”张云雷握住她的手把她拉到怀里，眼神亮得像落满了星星，“带你回家。”
“嘉嘉，”他低头在她发顶轻吻了一下，声音哑得厉害。
“我不想再藏了，我想让全世界都自己你是我的老婆，我想跟你结婚，想带你见家长，想娶你回家。”
果嘉听到这句话哭了。
“丫头，不哭了哈，”
张云雷慌了，伸手去擦她的眼泪，指尖被她咬了一下，“疼……”
“谁让你现在才说。”果嘉吸着鼻子瞪他，眼眶红红的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他低笑出声，把她抱得更紧。
“是我的错。”他抬手看了眼表。
“再哭下去，九郎该把饭端来了，想让他看你哭鼻子？”
二十分钟后，果嘉取下银针，刚收拾好东西，就听到敲门声。
杨九郎的大嗓门隔着门板传进来。
“辫儿，嘉嘉，吃的买回来了，开门开门！”
张云雷刚想应声，就被果嘉按住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门口，意思是“我眼睛还红着呢，别让他们看见”。
张云雷低笑出声，凑到她耳边说：“怕什么，他们又不会吃了你。”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扬声对门外喊：“等会儿，我们马上就来！”
然后他转身从行李箱里翻出一副墨镜递给果嘉：“戴上。”
果嘉看着那副黑框墨镜，忍不住笑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还戴这个啊。”
“戴不戴？”张云雷挑眉，作势要收回手。
“戴！”果嘉一把抢过墨镜戴上，正好遮住红肿的眼睛。
张云雷看着她乖乖巧巧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头发，声音里带着笑意：“走了，吃饭去。”
门打开的瞬间，杨九郎的大嗓门就冲了进来：“哟，这是干嘛呢，搞神秘啊？”
盛瑾和张嘉秀跟在后面，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吃的，看到果嘉戴墨镜，都忍不住笑了。
“嘉嘉，你这造型挺别致啊。”张嘉秀打趣道。
果嘉刚想解释，就被张云雷揽住了肩膀。
“她眼睛有点不舒服，怕光。”
杨九郎眼珠一转，凑到张云雷耳边压低声音：“行啊你，下手够快的。”
张云雷踹了他一脚，脸上却带着笑：“吃饭堵不上你的嘴？”
众人说说笑笑地往VIp活动区走，果嘉被张云雷护在怀里，听着他和杨九郎斗嘴，看着盛瑾和张嘉秀跟孙子钊他们聊得热络，突然觉得心里满满的。
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看他在台上闪闪发光时会骄傲，看他藏起伤口时会心疼，看他在自己面前卸下防备时，会觉得整个世界都温柔了。
她偷偷抬眼，看了看身边的张云雷，他正好转过头，对她笑了笑，眼里的光比台上的聚光灯还要亮。
果嘉低下头，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
真好啊。
这样的时刻，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