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轩是在一片刺眼的白光中醒来的。
他感觉自己仿佛睡了很久，做了一个漫长而混乱的梦。梦里有激昂的钢琴曲，有Z癫狂的笑脸，还有无穷无尽、如星海般奔腾的数据流。
“轩哥！你醒了！”
一个惊喜的声音将他从混沌中拉回现实。
他缓缓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顾稀那张梨花带雨又带着浓重黑眼圈的脸。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充满了科幻感的医疗舱里，身上连接着各种管线。
“我……睡了多久？”苏轩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
“三十六个小时！”顾稀的声音带着哭腔，“医生说你的精神力透支太严重，差点……差点就醒不过来了。”
三十六小时？
苏轩心中一凛。
这意味着，他设定的七十二小时倒计时，已经过半。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酸软，使不上一丝力气。
【宿主身体处于深度修复期，精神链接尚未完全稳固，请勿进行剧烈活动。】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苏轩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到了系统面板上。
那里，原本的【核心技能：文娱教父】，已经变成了一个全新的、散发着淡淡金光的词条。
【核心技能：文明引领者】
【效果1：洞察人心（升级为‘洞察文明’）】
【效果2：共鸣强化（升级为‘文明共鸣’）】
【效果3：舆论掌控（升级为‘思潮引领’）】
【效果4：灵感涌现（升级为‘真理具现’）】
【效果5：概念武装】
每一个效果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最让苏轩心神震动的，是那个全新的能力——【概念武装】。
他仔细阅读着关于【谎言的重量】的说明，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它既是真实的，也是虚假的……”
这意味着，他那个疯狂的、孤注一掷的谎言，在系统的加持下，已经变成了悬在S.d.c.和全世界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这把剑会不会落下，只取决于他的一念之间。
这才是真正的……言出法随！
“外面……情况怎么样？”苏轩压下心中的震撼，看向顾稀。
顾稀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她将身边的平板电脑递给苏轩。
“轩哥，你自己看吧。”
平板电脑上，是过去三十六小时内，全球各大新闻媒体的头条。
《东方日报》：“神秘黑客‘x’向全球恐怖组织S.d.c.发起最后通牒！”
《泰晤士报》：“‘玉石俱焚’程序：悬在全球金融体系上的核弹。”
《纽约时报》：“白宫紧急召开国安会议，商讨应对‘苏轩危机’。”
……
苏轩，这个名字，已经和“危机”、“威胁”、“核弹”这些词汇，死死地捆绑在了一起。
在普通民众眼里，他成了一个以暴制暴，不惜绑架全世界来对抗恐怖分子的神秘英雄。
而在各国政府和金融寡头眼里，他成了一个比S.d.c.更不可控、更危险的疯子。
“李委员呢？”苏轩放下平板，问道。
“李委员和猎鹰队长一直在外面。”顾稀指了指房间的门，“过去的三十六小时，万星联盟承受了来自全世界的巨大压力。S.d.c.那边也派人来接触过，他们要求和你直接谈判。”
“谈判？”苏轩冷笑一声，“他们想谈什么？”
“他们提出，可以解散部分外围组织，交出一些……替罪羊。”顾稀的语气带着不屑，“但要求你必须销毁那个程序，并且，把自己交给他们处理。”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苏轩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他知道，这三十六小时，S.d.c.一定动用了所有力量去验证“玉石俱焚”的真伪。
结果，必然是一无所获。
因为【概念武装】的存在，那个程序在倒计时结束前，就是一种超越当前科技理解的存在。
正因为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S.d.c.才会坐不住，跑来谈判。
“轩哥，我们现在怎么办？”顾稀忧心忡忡，“倒计时只剩下三十六小时了。全世界都在等你的回应。”
苏轩没有回答，他只是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着身体里正在缓慢恢复的力量，和那个已经脱胎换骨的系统。
【文明引领者】。
这个名字，让他有了一丝明悟。
系统要他做的，或许从来都不是简单的唱歌、演戏，去当一个娱乐明星。
而是用“文娱”这种形式作为武器，去引导一个文明的走向。
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是“破”。
用一场直播，破开了S.d.c.的阴谋。
用一首钢琴曲，破解了城市的生化危机。
用一个谎言，打破了世界原有的黑暗秩序。
那么接下来，就该“立”了。
立一个新的规则，一个新的秩序。
“顾稀，扶我起来。”苏轩睁开眼，眼神平静而坚定，“去见李委员。”
……
安全屋的会议室内，气氛凝重如铁。
李德明和猎鹰相对而坐，两人面前的咖啡都已经凉透了。
墙壁上的巨大屏幕，被分成了十几个小窗口，每一个窗口里，都是一位在国际上举足轻重的人物——有联合国秘书长，有世界银行行长，有G7国家的代表。
他们在等待。
当苏轩穿着一身干净的病号服，在顾稀的搀扶下走进会议室时，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苏轩！”李德明立刻站了起来，眼中有关切，也有着难以掩饰的复杂情绪。
“李委员，辛苦了。”苏轩对他点了点头，然后径直走到了主位上，坐下。
这个看似随意的举动，却让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屏幕里的那些大人物们，都心中一凛。
从这一刻起，这场谈判的主导权，已经牢牢掌握在了这个年轻人的手中。
“各位，时间宝贵，我就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苏轩的目光扫过屏幕上的每一个人，他的声音不大，却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到了世界各地。
【思潮引领】的能力，第一次被他主动运用。
他没有刻意去渲染情绪，但他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说服力。
“‘玉石俱焚’程序，是真实存在的。”
这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直接打消了所有人最后的侥幸心理。
“但是，我无意与世界为敌。”
“我，以及我身后的万星联盟，最终的诉求，和在座的各位是一样的——建立一个更稳定，更安全，更公平的世界秩序。”
屏幕里，有人点头，有人面露不屑，有人依旧保持着怀疑。
“而S.d.c.，是这个旧秩序下最大的毒瘤。不切除它，任何稳定都无从谈起。”
“所以，我的条件很简单。”
苏轩伸出了一根手指。
“第一，S.d.c.必须在剩下的三十六小时内，向全世界公开他们成立以来犯下的所有反人类罪行，包括但不限于暗杀、政变、金融掠夺和生化实验。”
“这份清单，将由万星联盟提供，以确保其真实完整。”
这个条件一出，屏幕里一片哗然。
这等于是在要求S.d.c.自掘坟墓。
“第二，”苏轩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伸出了第二根手指，“S.d.c.必须交出其最高理事会全部成员，以及所有A级以上核心干部的名单和位置，由万星联盟和各国联合组成的特别法庭进行审判。”
“第三，”苏轩伸出第三根手指，他的目光变得深邃，“S.d.c.在全球的所有资产，将被冻结，并成立一个由万星联盟监管的‘文明发展基金’，用于修复被他们破坏的地区，以及扶持新兴的、有益于人类文明发展的科技与文化项目。”
三个条件，一个比一个苛刻。
这已经不是谈判，而是单方面的宣判。
“不可能！”一个代表S.d.c.前来旁听的白手套，忍不住拍案而起，“这是勒索！是战争宣言！S.d.c.绝不会接受！”
苏轩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静静地看着屏幕里的其他人。
“各位，我的条件说完了。”
“现在，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帮助？”联合国秘书长皱起了眉头。
“是的。”苏轩点了点头，“我需要你们，在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内，利用你们所掌握的所有国家机器和舆论力量，去执行这份‘判决’。”
“对S.d.c.在全球的所有已知据点，进行联合打击。”
“对他们的所有关联企业，进行无差别制裁。”
“在舆论上，彻底揭露他们的真面目，让他们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我要让S.d.c.这三个字母，成为人类文明历史上，最肮脏的词汇。”
会议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苏轩的计划给震惊了。
他不是要一个人对抗S.d.c.。
他是要绑着全世界，所有光明的力量，对这颗隐藏了数百年的毒瘤，进行一次规模空前的、彻底的外科手术！
“苏轩先生，”许久，世界银行的行长艰难地开口，“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万一我们在打击S.d.c.之后，你依然启动了那个程序怎么办？谁来制约你？”
这，是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
苏轩笑了。
他看向身边的顾稀。
顾稀会意，将那枚U盘，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中央。
“制约我的，不是你们。”
苏轩看着镜头，一字一句地说道。
“是文明本身。”
他示意顾稀操作平板电脑，将一个全新的画面，投射到了主屏幕上。
那是一个网站。
一个刚刚上线的，设计极其简洁的网站。
网站的首页，只有一个标题。
——《文明观察者基金会》。
以及，那个醒目的，正在不断减少的倒计时。
35:58:17
“这是我刚刚成立的一个非盈利组织。”苏轩解释道，“它的唯一宗旨，就是监督‘文明发展基金’的运作。”
“而它的监督方式，也很简单。”
他指向那个倒计时。
“这个倒计时，现在连接着‘玉石俱焚’程序。”
“当S.d.c.的资产全部注入‘文明发展基金’后，倒计时将自动停止，程序也将永久销毁。”
“但是，”苏轩话锋一转，“从那一刻起，这个倒计时，将和基金会的运作绑定。”
“全世界任何人，都可以在这个网站上，对基金的每一笔支出提出质疑和投票。一旦某项决议的反对票超过百分之五十，倒计时将再次启动。”
“二十四小时。”
“如果二十四小时内，问题没有得到解决，程序，依然会启动。”
疯了。
所有人都觉得苏轩是彻底疯了。
他不仅用“玉石俱焚”绑架了S.d.c.，绑架了全世界。
他最后，甚至用这个程序，绑架了他自己！
他亲手为自己，戴上了一副最沉重、最无法挣脱的枷锁。
他将审判自己的权力，交给了全世界的每一个人。
交给了……他口中的“文明”。
李德明怔怔地看着苏轩，他忽然明白了“文明引领者”这五个字的真正含义。
引领者，不是控制者，不是独裁者。
而是那个制定规则，并第一个，将自己置于规则之下的人。
“我言尽于此。”
苏轩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屏幕上那些呆若木鸡的大人物们。
“各位，时间不多了。”
“是选择和旧世界的毒瘤一起陪葬，还是选择……和我一起，开创一个新时代？”
“请便。”
说完，他在顾稀的搀扶下，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只留下一个让全世界都为之颤抖的背影，和一道关乎人类文明走向的……选择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