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别说吃了，放着不管，怕是很快就要臭气熏天。
“够了……”他有些无力地说，“太多了。”
“多？”红衣富贵不解，“那就扔掉。”
“浪费不好。”李莲花无奈道，“既然弄上来了，总要处理掉。”
他想了想，看向红衣富贵，试探着问：
“要不……我们去街上把它们卖了？”
“卖？”红衣富贵漂亮的眉毛挑得老高，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你要本尊去卖这些低等爬虫？”
让他修罗王嗣，万界小霸王，去市集吆喝卖鱼？
这比让他烧火掰豆角还要耻辱！
“不是你卖，”李莲花连忙安抚，“是我卖。你……在旁边看着就好，算是体验一下，嗯，民间疾苦？”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有点心虚。
红衣富贵双手抱胸，小脸绷紧，显然极度不情愿。
但看着李莲花那温和又带着点期盼的眼神，再看看地上那堆麻烦，他极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麻烦死了！”
“快点！”
这便是默许了。
李莲花摇头失笑，赶紧找来几个大木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那些活蹦乱跳的“战利品”分门别类装好。
然后，拉出他那辆简易的小板车，将木桶搬上去。
“走吧，小祖宗。”他擦了擦额角的汗，对站在一旁袖手旁观、满脸写着“与本尊无关”的红衣富贵说道。
红衣富贵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迈着小短腿跟在他身边。
于是，熙熙攘攘的城镇集市上，出现了这样一幅奇景。
一个容貌俊雅、气质温润的青衣男子，守着一个卖鱼虾的小摊，笑容和煦地招呼着来往行人。
而他脚边，站着一个约莫两三岁的孩童。
身着暗红锦袍，白金色长发精致地披散着，容貌粉雕玉琢，漂亮得不似凡人。
只是那表情，臭得像别人欠了他八百两金子。
尤其当有路人被他的容貌吸引，想上前逗弄或者询价时，便会接收到一道冰冷刺骨、仿佛在看死物的眼神。
直把人看得心底发毛，赶紧付了钱拿起鱼就跑，连价都不敢还。
“你这弟弟……脾气挺大啊……”一个胆大的大娘忍不住对李莲花小声嘀咕。
李莲花无奈一笑，轻轻拍了拍红衣富贵的头：“小孩子，怕生。”
红衣富贵猛地甩头，躲开他的手，恶声恶气：“谁怕生？再碰头杀了你！”
李莲花也不恼，继续笑着对客人道：“看，又闹脾气了。”
那大娘和其他客人：“……”这哪是闹脾气，这眼神分明是想杀人！
有红衣富贵这尊“冷面煞神”在一旁镇着，李莲花的“生意”竟然出奇地“顺利”。
无人敢纠缠，无人敢压价，甚至有人被那眼神吓得直接扔下钱就拿货，连找零都忘了要。
不到半个时辰，几大桶鱼虾蟹便销售一空。
李莲花掂量着手里沉甸甸的钱袋，心情复杂。
这大概是他历劫以来，赚钱最快、最省心的一次了。
他收起钱袋，低头看向依旧板着小脸、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红衣富贵。
“好了，卖完了。”
“辛苦我们小贵儿了。”
他从怀里掏出刚才顺手买的、用油纸包着的一小块桂花糖糕，递到小家伙面前。
“喏，奖励。”
红衣富贵瞥了一眼那看起来软糯、散发着甜香的点心，小脸上满是嫌弃：“凡俗劣物，谁稀罕！”
话虽如此，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却忍不住往糖糕上瞟了瞟。
李莲花也不拆穿，只是温和地笑着，将糖糕又往前递了递。
红衣富贵别扭地扭开头，过了几秒，又飞快地转回来，一把抢过糖糕，小口小口地啃了起来。
动作依旧优雅，带着点勉为其难。
但那双纯澈的眸子里，戾气都消散了些许。
李莲花看着他这口是心非的小模样，眼底泛起一丝笑意。
他拉起小板车。
“走吧，回家。”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拖着空板车回到莲花楼旁。
楼内，炊烟将起未起。
李莲花习惯性地走向那口大铁锅，准备张罗点简单的晚饭。
虽然他知道红衣富贵大概率不会吃，自己也不饿，但是习惯了。总想吃的。
可他刚拿起锅铲，一道小小的红色身影就“嗖”地挡在了他和灶台之间。
红衣富贵张开双臂，小脸严肃，猩红的眸子里满是警惕和坚决。
“不许用这个！”
他指着那口大铁锅，语气斩钉截铁，仿佛在扞卫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李莲花动作一顿，看着小家伙如临大敌的模样，想起昨日那“安神茶”的威力，以及今早自己脸上还没完全消退的红痕，无奈地放下了锅铲。
“好，不用。”他从善如流，“我用普通小锅，总行了吧？”
红衣富贵审视地盯着他，又看了看旁边那口看起来正常许多的小炒锅，这才勉强哼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但他依旧抱着手臂，像个小小的监工，站在一旁，确保李莲花不会“偷梁换柱”。
李莲花失笑，摇摇头，开始淘米洗菜。
他手脚麻利，很快，几样简单的小菜和一碗白粥就端上了桌。
清炒时蔬，凉拌黄瓜，外加一碟酱瓜。
算不上丰盛，但看着清爽可口。
“吃饭了。”李莲花盛好粥，招呼道。
红衣富贵踱步过来，踮起脚尖瞥了一眼桌上的菜色，小鼻子立刻皱了起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就这？”
他撇撇嘴，连坐下的意思都没有。
“清汤寡水，看着就倒胃口。”
说完，他小手一翻，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块用精致玉盒装着的、散发着淡淡莹白光芒和浓郁奶香的小糕点。
那糕点不过巴掌大小，造型精巧，灵气氤氲，一看就非凡品。
正是小奶糕。
他啊呜一口，将小奶糕叼进嘴里，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小脸上那嫌弃的表情瞬间被愉悦取代。
浓郁的、纯净的奶香和灵气丝丝缕缕地飘散开来。
正准备动筷的李莲花，动作猛地顿住。
他吸了吸鼻子，目光不由自主地就被那小块奶糕吸引了过去。
那香气……与他平日里闻到的任何食物香气都不同。
不是凡俗的烟火气，而是一种……更本源、更纯粹、仿佛能直接滋养神魂的甘美。
再看看自己面前清清白白的粥菜……
忽然就觉得，手里的筷子，有点沉重了。
嘴里，也有些发干。
他艰难地移开视线，强迫自己看向青菜，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
咀嚼。
嗯……是青菜的味道。
但……好像没那么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