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古籍里的时光与少年心事
红纸条被撕掉的那天，英德学院的公告栏前围了比贴上去时更多的人。文茜抱着一摞刚从工作室借来的旧书经过，听到人群里炸开的议论：
“真的撕掉了！阿司居然会收回红纸条？”
“难道是那个文茜有什么后台？”
“我昨天看到阿司跟她单独说话了……”
文茜没停下脚步，这些猜测对她来说毫无意义。真正让她在意的是，怀里这本民国二十三年的线装书，书脊处的丝线已经脆化，需要用特制的鱼鳔胶一点点修补。
工作室藏在老城区的巷子里，老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先生，总说文茜“身上有旧时光的味道”，把最精细的修复活都交给她。此刻，老先生正戴着老花镜，用放大镜研究一页残破的《牡丹亭》唱本。
“小文啊，你看这折痕，是被人反复摩挲过的。”老先生指着“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那行字，“看书的人，定是把心事都揉进纸里了。”
文茜正在给线装书穿线，闻言抬头笑了笑：“大概是觉得，字里的道理比日子实在。”
她想起道明寺。自从那天在树荫下别扭地说完“会撕掉红纸条”，他似乎就陷入了一种更奇怪的状态——不再找她麻烦，却总在课间“不经意”地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有时是在篮球场投篮，目光却往她的方向飘；有时是在食堂和F4的人吃饭，会突然提高音量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像是在吸引谁的注意。
花泽类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偶尔会在图书馆碰到，他借的书永远是天文、物理或是晦涩的哲学，文茜则抱着古籍修复的专业书。两人隔着几张桌子，各自安静，却有种莫名的默契。他那本数学笔记，文茜已经快看完了，上面除了公式，偶尔会有几行随手写的星图，歪歪扭扭的，像孩子的涂鸦。
这天放学，文茜刚走出工作室，就看到道明寺靠在巷口的梧桐树下，穿着件黑色夹克，双手插兜，脚边放着一个精致的纸袋。
“喂，平民。”他看到文茜，立刻站直身体，表情有些不自然，“我妈让我买的点心，太多了，给你。”
纸袋里是包装精美的和果子，散发着清甜的香气。文茜看着他泛红的耳根，突然想起很多年前，金离瞳第一次把自己的金属心碎片送给她时，也是这副别扭又想讨好的样子。
“不用了，我不爱吃甜的。”文茜婉拒，“谢谢阿姨的心意。”
道明寺的脸瞬间垮下来，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你这人怎么回事？给你台阶就下啊！”
“我不是要跟你作对。”文茜认真地说，“只是不想平白无故接受别人的东西。”
她转身要走，道明寺却突然拉住她的手腕。他的手心很热，带着点紧张的汗湿：“那……我请你吃饭？就当是……为之前的事道歉。”
文茜愣住了。她没想到这个骄傲的大少爷会说出“道歉”两个字。巷口的风吹过，带来工作室飘出的墨香，还有道明寺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意外地不冲突。
【检测到社交邀约，对方情绪波动剧烈，无恶意。】金离瞳的声音像个精致的扫描仪。
文茜看着道明寺眼里的期待，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好。”
他们去了一家平价的日式料理店，道明寺显然没来过这种地方，对着菜单研究了半天，最后点了一堆炸物，堆得像座小山。
“你很喜欢古籍修复？”他一边笨拙地用筷子夹起天妇罗，一边装作不经意地问。
“嗯，”文茜点头，“旧东西里藏着别人的日子，修好了，像把时光续上了。”
“有什么意思？又不能吃又不能玩。”道明寺撇嘴，却听得很认真。
“那你觉得什么意思思？”文茜反问。
“赛车、打架、赢过别人……”道明寺说着，声音渐渐低下去，“以前觉得这些很厉害，现在好像……也没那么带劲。”
文茜看着他，突然笑了：“道明寺，你其实也没那么讨厌。”
道明寺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像被阳光照到的金属，连耳尖都红透了：“谁、谁要你觉得！”
那天的晚饭吃了很久，聊了很多——聊文茜修复的古籍里藏着的故事，聊道明寺小时候被父亲严厉管教的趣事，聊F4之间吵吵闹闹却又分不开的友情。文茜发现，抛开“大少爷”的外壳，道明寺其实像个没长大的孩子，直率，冲动，却也纯粹。
送文茜回宿舍的路上，经过学校的梧桐道，道明寺突然停下脚步：“文茜，我……”
他似乎想说什么，却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是西门打来的，语气慌张：“阿司，不好了，类他在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