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份的蝉鸣裹着热浪扑进车间，林小满擦拭着机床上的油污，额角的汗珠在日光灯下泛着微光。广播突然响起：“经厂党委研究决定，任命林小满同志为第三车间副主任...”她握着扳手的手猛地一顿，机床的金属震颤声竟与心跳撞在一起。
“小满姐！你可真成了咱们车间的头一份！”小陈冲过来抱住她，工友们围拢着鼓掌，老张师傅递来搪瓷缸：“喝口茶压压惊，这责任可重了，往后得带着咱们继续冲产量呐。”她眼眶发热，鼻尖萦绕着机油与汗水的混合气味，仿佛看见原身把两个孩子托付给自己的模样——如今我成了国企里第一个女车间主任。
下班路上，槐花簌簌落在她新发的深蓝色干部制服上。推开家门，厨房飘出的焦糊味让她心头一紧，却见大宝系着围裙，端着黑乎乎的东西说这是“蛋糕”冲出来：“妈！我们做了，你的‘升职蛋糕’！”小宝举着用彩纸糊的奖状，“我们把平时给的零花钱都攒着，给妈妈买新皮鞋！”她喉头哽咽，蛋糕的苦涩在舌尖化开暖意。
“明天端午，咱们得好好过！”林小满翻开日历，红笔画着的五月初五格外醒目。邻居赵婶提着竹篮进来：“听说小满你升职了？我这有上好的江米，端午得多包点粽子好好给你庆贺庆贺，给我们女人争光了！妇女就是能顶半边天，看谁还敢小瞧我们！”篮子里躺着翠绿的芦苇叶，还有几颗红枣像红玛瑙缀在米白里。
林小满领着孩子们在院子里支起木盆。大宝学着她将苇叶折成漏斗，糯米却总从缝隙漏出，小宝调皮地把艾草编成环戴在妈妈头上。大宝忽然想起什么，跑回屋捧出父亲留下的旧衬衫。妈，您裁衬衫时总把边角料拼成小手帕，今年咱们把碎布拼成香囊吧！行，这也没什么活了，米也泡上了，苇叶也泡着了，咱们回屋，你俩帮妈妈递布条。布料在她指尖翻飞，碎花布、蓝条纹、甚至一块褪色的军绿色布头，拼成了五彩斑斓的香囊，塞满驱虫的雄黄与菖蒲。街坊们陆续聚来，家里的灶台成了这条街的焦点。赵婶教孩子们用麻绳捆粽子，老刘头扛来一捆晒干的粽叶，陈大爷用搪瓷盆调着碱水：“这碱水比例得准，粽子才糯！”林小满望着人群，恍惚想起自己在现代社会做社畜那些年，不如现在生活的有烟火气，活的好。
这时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主任，您怎么也过来了？啊，你们忙，不用特意招待我，我是过来找小林同志的。明天厂里的领导，和军区的大领导，还有报社的记者都要来采访你呢！你可真了不起，我都跟你沾了光。瞧您这话说的，我也是努力做好本职工作，感谢国家，感谢党，让我有机会能出头。你是烈属，又根正苗红，出人头地是早晚的事，听说好像今年的省三八红旗手选的也是你，还有全国的劳动模范和先进工作者，都是有提名。听到这么说，院子里这些人都非常高兴，丫头，这回你可算是苦尽甘来了，对呀对呀，我们都替你高兴。在我们这条街，也算是出了个人物！都是在大家伙的帮衬下，我才能有今天。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如果以后大家伙能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尽力。为了国家，为了人民，为了党！绝不辜负！我们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今天这一切的荣誉都是你配的，再遇到什么难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和街坊邻居们说，咱们肯定是一起，拧成一股绳！
好！好！好！咱们就应该这么团结！小林同志，那你在家就好好准备准备吧，明天你就先不用来厂子里了。行，中午大家就都留在我这儿吃顿便饭，正好也是过节，咱们就都热闹热闹。行、行，好的，我们大家伙都过来给你帮忙，这么喜庆的事，大家亲如一家，那咱们也就厚脸皮的过来跟着吃顿饭，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街坊邻居们别客气明天大家都来啊！那是必须的，行，这边也没什么活了，那咱们就一起都回去吧，嗯，咱们也都收拾收拾，明天可是个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