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清北大学信息自动化专业 A 班的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刚上完《自动控制原理》,大家还没来得及收拾课本,后排的张琪突然把手机往桌上一拍,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我靠!你们听说了么?杨然怀孕了,要休学待产!”
这话像颗炸雷,瞬间让安静的教室 “炸” 了锅。
“啥?杨然?” 前排的李沐手里的笔 “啪” 地掉在地上,她回头瞪大眼睛,“就是上次拿全国大学生电子设计竞赛一等奖的那个杨然?她才大三啊,怎么会……”
“真的假的?” 坐在中间的王浩推了推眼镜,手指飞快地划着班级群,“我刚看辅导员没发通知啊,你从哪儿听来的?”
张琪把手机递过去,屏幕上是她和隔壁班同学的聊天记录:“我老乡在行政楼帮忙,刚才看见杨然跟辅导员办休学手续,亲口说的怀孕了,想先回家待产,等生完孩子再回来接着读。”
“我的天,也太突然了吧!” 女生组的苏晓凑过来,语气里满是惊讶,“杨然平时多拼啊,每天泡实验室到半夜,上周还跟我们说要准备申请保研,怎么突然就……”
男生这边也炸开了锅。周阳靠在椅背上,摸了摸下巴:“那孩子爹是谁啊?没听说杨然谈恋爱啊,她平时除了上课就是泡实验室,连社团活动都很少参加。”
“会不会是高中同学?” 另一个男生猜测,“或者是其他院系的?毕竟咱们专业女生少,杨然长得又清秀,说不定早就有人追了。”
“不管孩子爹是谁,休学待产这事儿也太劲爆了吧。” 李沐捡起笔,眉头皱着,“大三正是关键时候,课程又难,还有各种竞赛和保研准备,一旦休学,回来跟进度都得费老劲。”
苏晓叹了口气:“是啊,而且女生在工科专业本来就不容易,休学一年,以后找工作或者读研,说不定都会受影响。杨然那么优秀,怎么就选了这条路呢?”
“也不能这么说吧。” 一直没说话的学习委员陈宇突然开口,“说不定人家早就规划好了呢?万一她家里条件好,不用愁工作,或者男朋友特别靠谱,能帮她处理好这些事呢?咱们也不能光看表面就下判断。”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觉得可惜。” 张琪撇撇嘴,“咱们专业就三个女生,杨然还是最拔尖的那个,她一走,以后小组作业都少了个得力干将。”
教室里的议论声还在嗡嗡作响,后排几个男生正凑在一起猜杨然的伴侣是谁,前排女生则小声讨论着休学对保研的影响,连窗台上的绿萝都似被这股热闹劲儿扰得晃了晃叶子。
突然,教室门被轻轻推开,抱着教案的刘老师走了进来。他将教案往讲台上一放,目光扫过满教室交头接耳的身影,清了清嗓子:“好了,好了,大家都别议论了杨然同学的事情。”
声音不大,却像按下了暂停键,瞬间让喧闹的教室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坐直身体,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讲台 —— 刘老师教了他们两年《信号与系统》,向来温和却自带威严,很少见他打断课间讨论。
“我想大家也已经都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刘老师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 “离散系统的时域分析” 几个字,语气轻描淡写得像在说 “今天天气不错”,“杨然同学因为个人原因申请休学,学校已经批准了。这是她的私人选择,咱们作为同学,尊重就好,不用过多揣测。”
前排的李沐捏着笔的手紧了紧,她原本还想问老师 “杨然的课程怎么办”“回来后要不要补课”,可看着刘老师平静的神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旁边的苏晓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她,眼神里满是 “算了,别问了” 的示意。
后排的张琪吐了吐舌头,赶紧把手机揣回兜里 —— 刚才她还在跟隔壁班同学实时播报班级议论,这会儿连忙撤回了还没发出去的消息。周阳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挠了挠头,把注意力放回桌上摊开的课本上。
刘老师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继续在黑板上画图,粉笔划过黑板的 “吱呀” 声渐渐填满了教室。“咱们上节课讲到了单位响应的求解方法,今天接着往下讲……” 他的声音平稳流畅,像往常每一节专业课那样,条理清晰地梳理着知识点,仿佛刚才那场关于杨然的议论从未发生过。
杨然自小在豫南农村长大,五岁那年,父母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吵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就拿着离婚证分了手。后来她才知道,是父亲在外打工时认识了邻村的女人,对方说能给他生儿子;而母亲没过多久,也嫁给了镇上开小卖部的男人,两年后就添了个胖小子。
从此,杨然就成了姥爷身边的跟屁虫。姥爷的土坯房里,最显眼的就是炕头那摞用报纸包着的课本 —— 那是杨然从小学到高中的所有书,每一本都被她翻得卷了边,却依旧干干净净。农村重男轻女的风气重,村里的小孩总笑话她 “没人要”,她不跟人吵,只是攥着姥爷给的煮鸡蛋,跑回屋里埋头做题。有次李沐问她,怎么从来不见她提爸妈,杨然只是盯着实验室的示波器,轻声说:“他们有自己的家,有弟弟要疼,我不打扰就是了。”
杨然坐了六个小时的火车,又转了两趟中巴,终于在暮色四合时回到了豫南老家。村口的老槐树还是老样子,只是树干上多了几道新的刻痕,像是岁月添上的印记。姥爷拄着拐杖站在树下等她,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欢喜,却又忍不住反复打量她的肚子,叹了口气:“然然,委屈你了。”
杨然知道姥爷的难处。自从去年摔了一跤,姥爷的腿就落了病根,一个人住老土坯房总让人放心不下,舅舅便以 “方便照顾” 为由,把姥爷接到了自己家 —— 那房子本是姥爷早年盖的,后来舅舅结婚,姥爷便让他们住了进去,自己则在院里搭了间小偏房。如今杨然回来备产,自然也只能跟着姥爷住到舅舅家。
推开门,舅妈正在厨房炒菜,听见动静探出头,脸上堆着客套的笑:“然然回来啦?快坐快坐,我这就把菜端上桌。” 说着,却没起身帮忙拎行李,反而转身对着里屋喊:“强子,你姐回来了,快出来搭把手!”
舅舅从里屋走出来,手里还拿着没看完的报纸,随意地指了指西边的小房间:“你就跟你姥爷住那屋吧,床我给你们铺好了,就是小了点,委屈你了。” 杨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间房不过六平米,摆了一张双人床后,连转身的地方都快没了,窗户纸也有些破洞,风一吹就 “哗啦” 响。
“谢谢舅舅舅妈。” 杨然低声道谢,心里却清楚,这份 “客气” 全是因为房子。她早就听姥爷说过,舅舅舅妈一直想把这房子过户到自己名下,只是姥爷念着杨然,一直没松口。如今她回来,舅舅舅妈怕是想着 “看在杨然的面子上”,别把关系闹僵,以后过户也容易些。
接下来的日子,杨然算是摸清了舅舅舅妈的态度。表面上,他们对她还算周到 —— 舅妈每天会煮两个鸡蛋给她,舅舅也会偶尔问起她在学校的事。可只有杨然自己知道,那些关心有多敷衍。鸡蛋总是煮得半生不熟,舅妈美其名曰 “这样更有营养”;问起学校的事,舅舅也只是随口应和,眼睛却一直盯着电视里的戏曲节目,根本没认真听。
有次杨然夜里起夜,听见舅舅舅妈在房间里吵架。舅妈压低声音抱怨:“你说她回来干啥?添人添口的,还得我伺候,这房子要是过不了户,咱们不是白忙活了?” 舅舅叹了口气:“你小声点!让爸听见了不好。再说,她现在怀着孕,咱们要是对她不好,传出去村里人该说闲话了。等她生了孩子,回学校了,咱们再跟爸好好说说过户的事。”
杨然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默默退了回去。她躺在姥爷身边,听着姥爷均匀的呼吸声,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想起小时候,舅舅还不是这样的 —— 那时候舅舅会背着她去镇上买糖,会在她被村里小孩欺负时护着她。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份亲情就被房子、被利益冲淡了。
第二天一早,杨然起床时,姥爷已经在院里劈柴了。杨然赶紧过去拦:“姥爷,您别劈了,小心腿。” 姥爷擦了擦汗,笑着说:“没事,我这老骨头还能动。你怀着孕,得有柴火烧热水,总不能指望你舅妈天天给你烧吧?”
杨然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抱着姥爷哭了起来:“姥爷,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没回来,您也不用看他们的脸色。” 姥爷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傻孩子,你是我孙女,我不疼你疼谁?等你生完孩子,咱们就回老房子住,我给你炖鸡汤,给你煮你爱吃的红薯粥。”
那天中午,舅妈做了炖鸡汤,却只给杨然盛了小半碗,鸡肉也全是鸡架骨。杨然没说什么,默默把汤喝完,心里却已经做了决定 —— 等孩子生下来,她就赶紧回学校,好好完成学业,将来找份好工作,把姥爷接到城里,再也不让他受这份委屈。
傍晚的时候,杨然给李沐发了条消息,简单说了自己的处境。没过多久,李沐就回了消息,还发了个红包,说:“然然,这是我攒的零花钱,你拿着买点想吃的。等放假了,我去看你,给你带你爱吃的稻香村点心。”
看着消息,杨然的心里暖暖的。她知道,就算在老家受了委屈,就算父母不疼,她还有姥爷。
日子一天天过去,杨然的肚子越来越大,行动也越发不便。舅舅家的两个孩子 —— 十岁的大宝和七岁的小宝正是闹腾的时候,每天放学回家,不是吵着要吃的,就是围着舅妈要辅导作业,家里的精力几乎全被这两个孩子占满了。舅妈每天忙着给孩子洗衣做饭、辅导功课,根本顾不上杨然;舅舅则早出晚归在镇上打零工,回来倒头就睡,更别说关心杨然的身体状况了。
杨然倒也习惯了这种 “被忽略” 的日子,每天自己慢慢做饭、散步,晚上帮姥爷捶捶腿,日子过得平静却也孤单。直到有天夜里,杨然突然肚子疼得厉害,额头上全是冷汗,她挣扎着喊醒姥爷,姥爷慌得手都抖了,拄着拐杖想去叫舅舅,却被杨然拉住:“姥爷,您别去了,太晚了,我给舅舅打个电话吧。”
电话接通后,舅舅睡眼惺忪地听完,只说了句 “知道了,我马上叫救护车”,就挂了电话。没过多久,120 的鸣笛声在村口响起,舅舅舅妈跟着一起把杨然抬上救护车,舅妈嘴里还念叨着:“大宝明天还要上学,我得赶紧回去看着他,别明天起不来。”
到了医院,办住院手续的时候,舅舅掏了五百块钱,皱着眉说:“然然,我身上就这么多了,剩下的你自己先垫着,等你爸妈来了再说。” 杨然点点头,没说话 —— 她早就没指望过父母,当初告诉他们怀孕的消息,父亲只说了句 “你自己看着办”,母亲则在电话里哭着抱怨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之后就再也没联系过。
住院的日子,比杨然想象中更难。姥爷每天早上拄着拐杖,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来医院看她,却只能在病房外站一会儿 —— 杨然是顺产,病房里都是女病人,姥爷一个老头进去总不方便。他每次来,都会给杨然带个煮鸡蛋,絮絮叨叨地说 “多吃点,有力气生孩子”,然后坐十分钟就又得赶回去,怕错过公交车。
舅舅舅妈只在住院第一天来了一次,之后就再也没露面,偶尔打电话问一句,也只是关心 “生了没”,压根没提过来照顾。杨然只能自己忍着疼痛,慢慢下床走动、吃饭、洗漱,夜里疼得睡不着的时候,她就摸着肚子,跟孩子说说话:“宝宝,再等等,妈妈很快就能见到你了。”
就这样在医院待了十多天,杨然终于迎来了生产。宫缩的疼痛让她几乎晕厥,她咬着牙,脑子里想着姥爷的期盼,想着李沐的鼓励,硬生生挺了过来。当听到孩子响亮的哭声时,杨然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 那是她在这世上,第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亲人。
护士把孩子抱到她身边,笑着说:“是个男孩,六斤八两,很健康。” 杨然轻轻碰了碰孩子柔软的小脸蛋,心里突然有了个主意。她想起自己的姓,也想起那个在她最艰难的时候,给过她温暖的人(此处可根据后续剧情补充孩子父亲背景,暂按现有信息处理),轻声说:“宝宝,就叫你李杨煦吧。李是…… 是妈妈想让你以后能被温柔对待,杨是妈妈的姓,煦是温暖的意思,妈妈希望你以后能活在温暖里,不用像妈妈一样孤单。”
孩子像是听懂了似的,小手攥了攥,又安静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