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第一波攻势并非来自修真者的飞剑，而是来自那支名为“天穹军团”的怪异部队。
落霞城，这座位于星璇盟势力边缘、原本宁静祥和的凡人城镇，此刻已化作炼狱。
没有修真界战争常见的五彩斑斓的法术光辉，取而代之的是冰冷、高效且充满毁灭性的幽蓝色能量束。那些身穿残破外骨骼装甲的士兵，动作僵硬却精准得可怕，手中的高斯步枪喷吐着经过邪能强化的金属钉刺。
“顶住！给我顶住！”
落霞城的守备统领是一名金丹期修士，此刻他满脸是血，手中的本命飞剑已经布满了裂纹。他疯狂地催动灵力，试图维持摇摇欲坠的护城大阵。
然而，让他绝望的一幕发生了。
当那一排排幽蓝色的钉刺击中金色的灵气护罩时，并没有发生剧烈的爆炸，而是发出了一种如同冷水泼进热油锅里的“滋啦”声。
坚不可摧的灵气护罩，竟然像积雪遇到了烙铁，瞬间被消融出一个个大洞。
“这是什么妖法？！”统领惊骇欲绝。他从未见过这种力量——那不是灵力，也不是魔气，而是一种能够从结构上瓦解灵气排列的“反规则”力量。
“检测到高浓度灵能反应，启动肃正协议。”
一个冰冷的电子合成音从城下的怪物群中响起。
只见一名身高超过三米、浑身插满输液管的重装士兵大步踏出。它的胸口赫然镶嵌着一块不断旋转的紫色晶体，随着电子音落下，它抬起右臂，那只手臂瞬间变形，化作一门闪烁着危险光芒的肩扛式重炮。
“为了……天穹。”
那个怪物发出一声类似野兽的低吼，重炮轰鸣。
一颗紫黑色的能量球呼啸而出，精准地命中了城头的阵眼。
“咔嚓！”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守护了落霞城三百年的防御大阵，彻底崩碎。
“不——！”
统领绝望地嘶吼，但声音瞬间被淹没在铺天盖地的金属风暴中。
当李啸驾驶着复仇号赶到战场上空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惨烈的景象。
曾经繁华的街道上，到处都是这种半人半鬼的怪物。它们并不像收割者那样只为了毁灭，它们在……“采集”。
李啸透过高清摄像头，清晰地看到几名天穹士兵正按住一名受伤的低阶修士。它们并没有直接杀死他，而是从手臂中伸出一根粗大的针管，狠狠地扎进修士的丹田，疯狂地抽取着体内的灵气和精血。
那名修士在痛苦中抽搐，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而那几名士兵背后的能量槽却亮起了诡异的绿光。
“畜生！”
李啸目眦欲裂，一股无法抑制的暴怒直冲天灵盖。
“所有单位，自由开火！给我把这群垃圾送回垃圾堆去！”
复仇号腹部的弹仓瞬间全开，数千枚携带了高爆弹头的“飞蝗”导弹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与此同时，苏婉操控的虫族飞龙群也发出尖啸，从高空俯冲，喷吐出腐蚀性极强的酸液。
“轰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在地面上连成一片火海。天穹军团显然没预料到会有如此猛烈的空中打击，前锋部队瞬间被炸得人仰马翻，残肢断臂伴随着机械零件四处飞溅。
“这就对了！炸死这帮龟孙！”王铁柱在通讯频道里大吼，手里还拿着一包没吃完的薯片，激动得沫子横飞，“让他们尝尝咱们修真界土特产的威力！”
然而，硝烟散去后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些被炸断了手脚，甚至只剩半截身子的天穹士兵，并没有死去。它们伤口处涌动着无数细小的黑色触手，这些触手飞快地抓取周围的金属碎片，甚至是同伴的尸体，强行拼凑在自己身上。
仅仅几秒钟，它们就摇摇晃晃地重新站了起来，虽然变得更加扭曲怪异，但眼中的红光却更加炽热。
“不死之身？”赤九渊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符纸都差点掉了，“这他娘的是什么邪术？比那群赶尸派的还要邪门！”
“不是不死，是纳米修复虫群加上废土辐射带来的变异再生能力。”李啸的声音沉重无比，“普通的物理攻击很难彻底杀死它们，必须破坏它们的核心芯片或者把它们烧成灰！”
就在这时，曾璇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啸哥！你看那个！”
顺着曾璇指示的方向，李啸将镜头拉近。
在一具刚刚被击毁的重型机甲残骸旁，散落着一些杂物。李啸的目光凝固了。
那是一张被烧得焦黑、却依然能辨认出字迹的工牌。
工牌上印着“星璇科技”的LoGo，照片上是一个笑得很灿烂的年轻人，那是李啸在地球创业时招进来的第一批实习生，名字叫张伟。
李啸还记得，这小伙子最喜欢在加班的时候偷吃他的零食，还总说等公司上市了就要回老家娶媳妇。
而现在，这张工牌挂在一具只有半个脑袋、眼眶里插着数据线的尸体脖子上。
那具尸体的手里，还死死抓着一根用来抽取灵气的针管。
李啸的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攥了一把，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张……伟？”
他喃喃自语，声音颤抖得厉害。
这就是他的家乡吗？这就是他日思夜想想要回去拯救的地球吗？
它已经不是家了。它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充满了恶意的怪物巢穴。而他的朋友、同事、同胞，都被那个所谓的“神”和贪婪的资本，改造成了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杀戮机器。
“警告！侦测到敌方高能单位锁定本舰！”
AI的警报声打断了李啸的悲痛。
地面上，那个巨大的传送旋涡再次翻涌。这一次，没有成群结队的士兵涌出，只有一个巨大的、仿佛移动要塞般的阴影缓缓浮现。
那是一台高度超过两百米的超巨型机甲，通体漆黑，表面流淌着岩浆般的红色纹路。它没有头颅，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宛如眼球般的雷达阵列。
它抬头，看向空中的复仇号。
一道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广播信号，强行切入了复仇号的通讯频道，在每一个人的耳边炸响。
“发现高价值目标。Id识别：李啸。威胁等级：S。执行清除指令。”
这声音是合成的电子音，带着刺耳的电流声。
但李啸却觉得这声音有些莫名的熟悉，熟悉到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这语气……这停顿的习惯……”李啸的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流下。
那台黑色机甲缓缓抬起双臂，两道令人心悸的暗物质能量在炮口汇聚。
“快躲开！”李啸大吼一声，猛地拉动操纵杆。
“滋——！”
两道粗大的黑色光束擦着复仇号的侧翼飞过，瞬间蒸发了一层护盾，连带几十只护航的飞龙直接化为了虚无。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反抗吗？”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极其人性化的、居高临下的嘲弄。
“太弱了。数据模型……太落后了。”
“啸哥，这怪物的能量指数爆表了！相当于化神期巅峰的一击！”曾璇的脸色惨白，“而且它的计算能力……它在预判我们的规避动作！”
李啸死死盯着那台黑色机甲，眼中燃烧着名为“复仇”的烈火。
“别管它是谁，也别管它以前是什么。”李啸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现在，它是敌人。是想毁了我们最后的栖身之所的敌人。”
“全舰听令！主炮充能！给老子狠狠地轰它娘的！”
天空中，复仇号的主炮亮起了耀眼的光芒，如同天罚之剑，直指大地。
而在万米之上的更高空，收割者的母舰依然静静地悬浮着。
几个奇形怪状的收割者督军站在透明的观察窗前，看着下方如同斗兽场般的厮杀，发出了刺耳的笑声。
“看啊，完美的实验。”其中一个督军用某种晦涩的语言说道，“虫子在打虫子。古神的眷属在攻击这个维度的原住民。无论谁赢，我们都能收集到最精彩的数据。”
“那个叫李啸的个体，似乎很痛苦。”另一个督军冷冷地说，“这种名为‘情感’的变量，真是既低效又愚蠢。”
“那就让他更痛苦一点吧。”
收割者母舰微微调整了姿态，几百架无人机如同黑色的蝙蝠群，悄无声息地滑入大气层，加入了这场混乱的盛宴。
三方混战，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而李啸并不知道，在那台黑色机甲的最深处，那个下达“清除”指令的核心中枢里，正有一串微弱的、被无数层防火墙锁死的代码，在疯狂地跳动着。
那串代码翻译过来，只有两个字：
“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