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啸带着特战队悄无声息地包围了那个山坳。
但他并没有立刻现身，而是让大家收敛气息，静静观察。
那群凡人游击队在干掉猎犬后，并没有欢呼，而是极其熟练地冲上去拆解残骸。
“快快快！把能量核心抠出来！那玩意儿能给咱们的电池组充好几天的电！”为首的那个胡渣大汉低声吼道，动作麻利地用一把自制的撬棍撬开了猎犬的胸甲。
“老张，这狗腿上的液压杆是个好东西，拆下来能给二丫做个假腿。”旁边一个瘦得像猴子一样的年轻人一边警戒一边说道。
“别废话！收割者的巡逻队就在附近，拿了东西赶紧撤！”
看着这一幕，李啸身后的王铁柱忍不住揉了揉鼻子：“这帮兄弟……过得比咱们还苦啊。”
确实。这群人就像是一群拾荒者，在巨人的脚下捡拾着残羹冷炙，只为了苟活一天。
“什么人？！”
那个叫老张的大汉突然猛地回头，手中的电磁枪直指李啸藏身的方向。
好敏锐的直觉！虽然没有神识，但这种在生死边缘磨练出来的第六感，甚至比一些低阶修士还要强。
李啸不再隐藏，缓缓走了出来。
“别紧张。我们是星璇盟的人。”
听到“星璇盟”三个字，老张的眼神并没有放松，反而更加警惕，甚至带上了一丝敌意。
“星璇盟？那帮飞在天上的神仙？”老张吐了一口唾沫，“你们不是早就死光了吗？就算没死，也是躲在那个乌龟壳里不出来。怎么，今天有空下凡来看看我们这些蝼蚁是怎么死的？”
这话很难听，带着浓浓的怨气。
在收割者降临前，修真者高高在上，视凡人如草芥。灾难降临后，大部分宗门也是第一时间封闭山门自保，任由凡人被屠戮。这种积压了数千年的阶级矛盾，在末世中被无限放大了。
李啸没有生气。他理解这种愤怒。
“我们确实躲了很久。”李啸平静地说道，“但现在，我们出来了。不仅是为了活下去，更是为了杀光那些杂碎。”
说着，他一挥手。
身后的王铁柱将一个沉重的箱子扔了过去。
“咚！”
箱子落地，盖子弹开。
里面装满了刚从运输队抢来的高纯度能量晶石，还有几把收割者的制式激光步枪。
看着那一箱子足以让他们拼命几百次的财富，老张和他的队员们眼睛都直了。
“这……这是给我们的？”那个叫猴子的年轻人吞了吞口水。
“见面礼。”李啸说道，“你们的那个电磁枪虽然不错，但充能太慢，威力也只能打打猎犬。换上这些晶石做能源，就算是‘猎杀者’机甲也能一枪打穿。”
老张看着那一箱子东西，又看了看李啸，眼中的敌意消退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疑惑。
“你们……图什么？”
“图一条路。”李啸指了指落日谷的方向，“我知道你们经常在那一带活动。我要进落日谷，需要一条避开收割者岗哨的路。”
老张脸色一变。
“你们要去那个鬼地方？那里是个绞肉机！进去的人没一个能活着出来的！”
“我有必须进去的理由。”李啸的眼神坚定，“就像你们拿着这些破铜烂铁也要和它们拼命一样。”
老张盯着李啸看了许久，最后叹了口气，把电磁枪背在身后。
“疯子。跟我们一样。”
“跟我来吧。我知道一条以前采药人走的小道，能绕开正面的火力网。”
……
在前往落日谷的路上，李啸和老张聊了很多。
这支游击队叫“燎原小队”，成员大多是附近的矿工和猎户。他们的亲人都死在了收割者手里，所以聚在一起报仇。
“那个电磁枪是谁做的？”古不言好奇地问。
“是个教书先生。”老张指了指队伍后面一个戴着破眼镜、文质彬彬的中年人，“他说这是什么……物理学？反正我们也听不懂，就知道只要把线圈缠对了，通上电，就能把铁珠子打出去。”
李啸心中一动。
物理学。这是地球文明的产物。看来这个世界虽然修真文明昌盛，但在底层凡人中，依然有着科技文明的萌芽。而收割者的入侵，反而加速了这种萌芽的生长。
“古不言。”李啸通过神识传音。
“在。”
“把偃师门的一些基础机关术，还有收割者的武器原理，整理一份简易教材。”李啸看着那些凡人，“给他们。”
“老大，这可是机密啊。万一……”
“没有万一。”李啸打断了他，“修真者死一个少一个，但凡人有亿万万。如果能让每一个凡人都掌握这种弑神的力量……那就是真正的‘全民皆兵’。那才是收割者的噩梦。”
古不言沉默了片刻，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明白了。我会弄一份‘傻瓜版’教程，保证连不识字的老太太都能学会怎么做炸弹。”
……
两个时辰后。
一行人终于来到了落日谷的边缘。
老张指着前方一片雾气弥漫的峭壁：“就是这儿。顺着这条石缝爬下去，就能直通谷底的废弃矿道。那里连接着收割者的工厂地下室。”
李啸看了一眼那深不见底的深渊，转头对老张说道：“谢了。这箱东西你们拿走，赶紧撤。”
老张却没有动。
他看着李啸，突然说道：“我们也去。”
“什么？”
“我说，我们也去。”老张拍了拍手中的激光步枪，“拿了你们这么多好东西，总得干点活。而且……那个工厂里抓了很多我们的同乡。如果顺手，能不能帮我们也救几个人？”
李啸看着这些眼神坚定的凡人。
他们明明怕得发抖，明明知道可能会死，但依然选择了站出来。
这不就是他一直寻找的“脊梁”吗？
“好。”李啸点了点头，“那就一起干一票大的。”
他转过身，看向身后的队员们。
“所有人检查装备。古不言，把干扰器功率开到最大。苏婉，让虫群在谷口待命，听到爆炸声立刻突袭。”
“任务只有一个：救人，砸炉子，然后活着回来！”
“是！”
……
落日谷深处，收割者兵工厂。
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钢铁堡垒。无数粗大的管道如同血管般插在岩壁上，抽取着地底的地火能量。工厂中央，矗立着一座高达百米的巨型熔炉，里面翻滚着赤红色的液体金属，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高温。
而在熔炉上方的一个悬空平台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被几根粗大的机械臂死死按在工作台前。
“老东西，快点干活！”
一个冰冷的电子音从旁边的扩音器里传出。
那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代号“督军”的收割者精英。它是一台体型超过十五米、拥有四条机械臂和反重力装置的恐怖杀戮机器。此时，它正悬浮在半空，那只独眼冷冷地盯着老头。
“我呸！”
欧阳冶虽然被按着动弹不得，但嘴却一点不软。他一口浓痰吐在面前的设计图纸上。
“想让老子给你们这群废铁造‘灭世容器’？做梦！老子就是把手剁了喂狗，也不会给你们打一颗螺丝！”
“检测到抗拒指令。启动惩罚程序。”
滋滋滋——
一股高压电流瞬间流遍欧阳冶的全身。
“呃啊啊啊——！！！”
欧阳冶惨叫着，浑身抽搐，头发都竖了起来。但他硬是一声没求饶，反而笑得更癫狂了。
“爽！真他娘的爽！有本事电死老子！电死老子你们就永远别想得到那个配方！”
“暂停。”督军抬了抬手，电流停止。
“人类，你的骨头很硬。但你的同类呢？”
随着督军的话音落下，熔炉上方的一条传送带缓缓移动。传送带上吊着几十个铁笼子，里面关满了惊恐万状的人类俘虏。
而在传送带的尽头，就是那滚烫的铁水熔炉。
“每过一分钟，我就扔一个笼子下去。”督军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直到你肯拿起锤子为止。”
“不……不要……”笼子里的人绝望地哭喊着。
欧阳冶的眼睛瞬间充血。
“畜生！有种冲老子来！欺负凡人算什么本事！”
“开始计时。”
传送带启动。第一个笼子晃晃悠悠地向着熔炉滑去。笼子里关着一个小女孩，正抱着膝盖瑟瑟发抖。
“住手！住手啊！”欧阳冶疯狂地挣扎，但那机械臂纹丝不动。
眼看笼子就要滑到尽头，下面的热浪已经烤焦了女孩的头发。
欧阳冶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
“轰！”
一声巨响。
工厂的穹顶突然炸开。
无数块巨大的落石伴随着烟尘砸了下来。
紧接着，一个身披黑色虫甲、手持漆黑长剑的身影，如同神兵天降，直接落在了那条传送带上。
剑光一闪。
“锵！”
吊着笼子的合金锁链应声而断。
李啸一把抓住那个下坠的笼子，单手将其甩向了后方的安全平台。
他站在摇摇晃晃的传送带上，手中的剑直指半空中的督军，声音如同炸雷般在工厂内回荡。
“这炉子火太大了。”
“老子来给你们……降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