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卿紧接着来到了关押慕清羽的房间。
“我是钦差，林若卿。”
林若卿依旧自报身份，坐到慕清羽的榻前，倒上一杯茶就喝，全然不顾慕清羽那杀人的目光。
“你是一个凡人，对吧？”
慕清羽冷冷地注视着林若卿。
“不完全是吧，我的念力有五级，不过相对于你这位真仙来说，和凡人也没多大区别。”
林若卿面对慕清羽这尊被暂时封印住的人形核弹毫不紧张。
慕清羽猛地抓住林若卿的手腕，冷声威胁道：“我的真气神通虽然被封印了，但我掐住了你的死脉，顷刻间就能要你的命！”
“嗯，这我知道，不过能让瑶光宫几百万弟子为我陪葬，我也算死得其所了。”
林若卿此话一出，慕清羽果然退却，忿忿地松开了手。
“罪名我认了，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牵及无辜。”
慕清羽心如死灰，权力旋涡中的争斗，真是比天劫还要可怕！
“幼稚，谋反罪不株连，那还叫谋反吗？”
林若卿喝上一口寡淡无味的清茶，开始讲述一个极度重口味的往事：“你知道帝国上一桩谋反案死了多少人吗？一千二百万。”
“呃……”
慕清羽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
“你可能觉得帝国很残忍，可事实上，陛下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林若卿随即又抛出一个更骇人的历史：“虹光帝国历史最大的一桩谋反案，发生在黄虹天登基一年之后，你知道黄虹天杀了多少人吗？保守估计，一万六千八百亿。”
“他所有兄弟的封地星球都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要知道，太永帝国如今的统计人口，公民、准公民、非公民、归化民加起来，也不到四万亿呀。”
“你知道黄虹天为什么要这样做吗？因为君主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谋反！”
“够了！”
慕清羽的心灵遭受严重冲击。
她并不同情那些连坐而死的普通人，她心疼的是即将因她获罪的瑶光宫弟子。
林若卿见时机已到，开始给慕清羽下套：“如果你不想瑶光宫被血洗，就要不惜一切摆脱谋反的罪名。”
“怎么摆脱？”
“动机，武清璃为什么要告你和许子鱼谋反？”
“因为代言人问题。”
慕清羽立刻明白了林若卿的点拨：“武清璃她不仅要当总督，她还想当代言人，她想要未来在震旦行省一手遮天！”
“很好，你点破了问题的关键，武清璃意图独掌大权。”
林若卿终于掌控到了反制武清璃的关键证词。
只要运用得当，武清璃此举便不是检举谋反，而是政治诬陷！
接下来，林若卿只要能弄到确切的证据，她就掌握了能够置瑶光宫所有人于死地的大杀器！
“晏无欢是不是也参与了你们的计划？”
“是的，并且我们还做了分工，我炼毒丹，她找死士。”
事到如今，慕清羽也没什么好隐瞒了，“我们一开始确实有背刺帝国的想法，但在帝国胜利之后就放弃了，我不明白晏无欢为什么要把这事捅出来，明明她也参与了。”
“感谢你的配合。”
林若卿已经从慕清羽这里得到了她需要的，随即起身离开。
“等等！林大人！”
慕清羽重重跪下，向林若卿磕头：“我与许长老自是活不成了，但瑶光宫弟子是无辜的，万望林大人保全！有了我的教训，她们一定会全心全意侍奉陛下、效忠帝国！”
“祈祷吧，祈祷陛下能对你们网开一面。”
……
林若卿旋即来到关押晏无欢的屋子。
火药桶和引线都有了，只差一道火星子。
“林大人！我无罪呀，我是被冤枉的！”
晏无欢一见林若卿，立刻扑上去喊冤。
“你真的冤枉吗？许子鱼和慕清羽都要被你害死了，你觉得她们会为你保守秘密吗？”
林若卿坐在椅子上，冷冰冰地打量着晏无欢：“你暗中聚集死士、意图叛乱的事情，早就被抖搂出来了，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无辜的？”
“我那是权宜之计，为的就是要搜集她们谋反的证据。”
晏无欢将武清璃教她的话说了出来。
“你把帝国中枢当成什么了？三岁小孩吗？”
林若卿冷笑一声：“说实话，你和慕清羽之前的作为，虽然是谋反未遂，但只要不捅出来，没人会在意，就连陛下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你偏偏要把它上秤，闹到陛下那里去，局势就稳不住了！”
“为了你这点可笑的野心，瑶光宫上上下下都要给你陪葬，甚至整个震旦行省的命运都要改变。”
晏无欢脊背一阵发凉，她木然地看向林若卿：“林大人，我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我死无所谓，瑶光宫那么多弟子，她们实在不应该被我牵连啊！”
“如果你愿意反戈一击，瑶光宫就可以保全。”
林若卿审到这里，对牵涉大案的许子鱼、慕清羽和晏无欢三女还是颇有好感的。
起码她们都知道要保全瑶光宫，也就是保全大局。
比起那些“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的政客要好多了。
“反戈一击？您是说要我指控……总督？”
晏无欢愣住了，忙道：“可总督大人并没有说谎啊，她对陛下忠心耿耿，是个忠臣啊！”
“对陛下忠心耿耿的人多了！难道忠诚就能成为免罪牌吗？”
林若卿提起武清璃就不免动怒：“武清璃身为总督，为了争权，不惜引发大案，几乎要把陛下的苦心布局毁于一旦！这样的忠臣比奸臣乃至敌人都更加可恶！”
“我懂了，我可以推翻前面的供词，指控武清璃……”
晏无欢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
在云宥布下的这盘大棋之中，忠心的人、不忠心的人，对他而言都是可利用的棋子，不过是黑白之分罢了，各有各的用处。
武清璃虽然是颗白棋，但她不肯听从云宥的摆弄，擅自要吞并黑棋，这就是损害了大局。
一副棋盘上只有一种颜色，那还能叫作棋局吗？
“很好。”
林若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随即，她回到主舰，将所得供词证物统统上报云宥。
云宥的影像很快出现，他看完了林若卿提交的证词。
“你这份证词是什么说法？”
云宥对此颇为疑惑。
林若卿上交的证词，既针对许子鱼、慕清羽和晏无欢，又针对武清璃。
一面坐实她们谋反，另一面又在为她们开脱。
可以说，林若卿提交的证据是左右脑互搏到了极点。
“陛下有什么说法，这份证词就是什么说法。”
云宥会心一笑：“聪明人，你怎么会想到这样做呢？”
“陛下关心的是大局，而不是忠奸好坏。”
林若卿没有隐瞒，而是将真相赤裸裸地说了出来：“只要于大局有利，奸贼也能用；要是于大局不利，善人也要杀！”
“善恶忠奸从来都不是泾渭分明的。”
云宥深知人性的复杂，哪怕是他自己，也很复杂。
“陛下圣明，所以对陛下而言，人人可杀、人人可用。”
“那么你觉得武清璃是该用该杀呢？”
“此事还请陛下决断。”
林若卿此时拿不准云宥的心思，她就不会表态。
反正，杀不杀武清璃，她都给云宥提供了合适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