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林晚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发的。
她眼珠一转，忽然想起苏晓晓早上说的“嘴角上扬”，又联想到那些混乱意念里的“心跳失控”，一个绝地反击的念头冒了出来。
“嗯，陆总说得都对。”
她忽然变得异常“乖巧”，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慢悠悠地踱到陆泽面前，仰起脸，脸上挂着纯良无害的笑容，
“为了更好的‘研究’和‘协作’，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只关注冷冰冰的数据，还应该关注一些…更直观的生理反应指标，您说对吧？”
陆泽看着她突然逼近的脸，以及那双闪着狡黠光芒的眼睛，身体几不可察地往后倾了半分，眉头微蹙：“什么指标？”
林晚笑得像只偷腥的小猫，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自己左胸口心脏的位置，然后又意有所指地，隔空点了点陆泽的同一位置。
“比如——心率呀。”
她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精准地劈在了陆泽试图维持的冷静外壳上。
“你看，昨晚能量共振的时候，还有刚才吃草莓蛋糕的时候，甚至…在我‘不小心’提到某些记忆碎片的时候…”
她每说一个场景，就往前逼近一小步，陆泽就不自觉地往后微仰一点，“…某些人的心率数据，好像波动得特别厉害呢？这算不算是…‘深度链接’的副作用？或者说，是某种需要重点研究的…‘认知混淆’带来的生理应激反应？”
苏晓晓在旁边已经快要窒息了，双手捂胸，内心狂吼：来了来了！晚晚A上去了！直球攻击！看陆总怎么接！
陆泽的喉结明显地滚动了一下。
他被林晚逼得退到了窗边，后背几乎要贴上玻璃。
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光晕，却照不散他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窘迫。
他试图用惯常的冰冷语气镇压：“心率波动受多种因素影响，不具备单独分析价值…”
“是吗？”
林晚歪着头，笑容愈发灿烂，又往前凑了凑，几乎能感受到他呼吸的微热，“那为什么，现在，就在我靠你这么近的时候…我好像又能‘感觉’到，某人的心跳…”
她故意拉长了语调，学着昨晚他无意识呓语的腔调，轻轻吐出两个字：
“…又快了？”
“……”
陆泽彻底僵住。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冷静的数据流似乎被强行打乱，翻涌起一丝罕见的、名为“慌乱”的情绪。
他想反驳，想用更专业的知识碾压回去，却发现所有的词汇在眼前这张笑得狡黠又明媚的脸庞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证据？
她自己就是最直接的“感应器”！
昨晚的深度链接，显然留下了一些短期内无法消除的“后遗症”，比如这种该死的、对彼此情绪和生理状态的微妙感知！
他甚至可以“听”到林晚此刻内心那得意洋洋的、如同小恶魔般的笑声。
完了。
科学解释不通了。
数据在此刻失去了权威。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林晚，看着她眼中清晰倒映出的、自己那略显无措的样子，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攫住了他——不是愤怒，不是无奈，而是一种…被看穿、被拿捏，却又奇异的不想真正反抗的…认命感。
他薄唇紧抿，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绯色，一路蔓延至脖颈。
沉默。
令人心跳加速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苏晓晓和芭芭拉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打扰这历史性的一刻。
良久，陆泽像是终于放弃了某种挣扎，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叹了一口气。
他避开了林晚灼灼的目光，侧过头，看向窗外，声音低沉得带着一丝沙哑，与其说是回答，不如更像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承认：
“…噪音。”
“嗯？”林晚没听清。
陆泽深吸一口气，转回头，目光重新落在她脸上，那里面复杂的情绪几乎要满溢出来，有懊恼，有窘迫，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没弄明白的…纵容。
他看着她，一字一顿，清晰地重复，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你，太吵了。”
不是否认心跳加快。
而是承认了，她的靠近，她的言语，她的一切…就是会扰乱他平静心绪的、“吵闹”的存在。
这几乎是他这种性格的人，所能做出的、最接近于“我就是在意你”的告白了。
林晚愣住了。
随即，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甜蜜和成就感，如同烟花般在她心底炸开，绚烂夺目。
她看着陆泽那通红却强自镇定的耳根，看着他明明窘迫却还要维持最后风度的样子，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容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畅快淋漓的、如同阳光般灿烂的大笑。
“哈哈哈…好吧好吧，是我吵到陆总了！”
她后退一步，给了他一点喘息的空间，但眼神里的笑意和了然，却让陆泽感觉自己仿佛依旧被无形地包围着。
苏晓晓激动地掐着芭芭拉的胳膊，用气音呐喊：“他承认了！他变相承认了！四舍五入就是‘你让我心动’啊！”
芭芭拉：“嗯！林晚吵赢了冰山脸！牛逼！”
陆泽：“……” 他感觉这辈子都没这么无力过。
他揉了揉眉心，决定彻底忽略这个话题，强行将跑偏的对话拉回“正轨”。
“下午两点，地下三号训练室。”
他重新板起脸，恢复了冷冰冰的语气，但眼神却不敢再与林晚对视，“别迟到。”
说完，他几乎是有些仓促地转身，再次走向洗漱间，背影都透着一股“我需要静静”的气息。
林晚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怎么都压不下去。
她赢了。
虽然过程有点耍无赖，但结果喜人。
这个别扭的资本家，终于在她锲而不舍的“骚扰”和科学的（？）证下，露出了坚冰融化的迹象。
她心情大好，感觉连下午那魔鬼训练计划都没那么可怕了。
甚至…还有点期待。
期待看到他，在训练中，又会是怎样一副“口嫌体正直”的有趣模样。
阳光暖暖地照在她身上，林晚伸了个懒腰，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嗯，新的一天，从让高冷总裁心率失常开始，似乎…也挺不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