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只是把菜谱给了他们。”明洛不得不承认，人家能做到这个规模，除非运气风口这些玄学因素外，百分之一是自身努力上进，拿命换的，不过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没人敢笃定说自己有钱后不买奢侈品，不交智商税。
有时为了孩子，智商税也交。
“给了？”
李二琢磨了下这词，表情变得有些玩味。
明洛也适时接过话茬：“陛下英明，不是给，是卖。价钱我没要贵，就五贯钱。”
她比划了个五，还振动了两下。
“这个，还有牛肉。”
李二不假思索道。
“牛肉不是。”明洛得意洋洋，“这蘸料是我建议调配的，他们觉得不错，这才有了后面的合作。”
“你真是千方百计地搞钱。”
李二觉得这个搞字粗俗，但意外地适合形容明洛，她真是无孔不入地捞钱攒钱。
包括和李靖的来往，居然主要也是为了行商。
不可思议。
美酒佳肴加一个能说会道笑语盈盈的明洛，以及不一样的用餐环境，观看溪娘餐前餐后的各种表演，李二不免多吃了些。
他一面瞧着溪娘换衣裳，一面看向乐呵呵的明洛：“平时，你就这样拿溪娘当猴耍？”
人亲爹来指控她拿溪娘取乐，明洛必须为自己辩解开脱一二：“什么叫猴耍？是当小狗了。”
明洛话锋一转，乐不可支道：“现在的溪娘和一两岁的小狗差不多，会听点指令，贪吃贪凉，但不会好好照顾自己，也没自己的想法。”
属于顶顶有趣的阶段。
“等到七八岁，男孩子会变得人憎狗嫌……女孩子嘛，反正妾努力把溪娘养得可爱些。”
说起溪娘长大，明洛心底一软，像是婴儿的手轻软拂过心上，她其实不怎么敢想。
如果溪娘没能在她身边长到七八岁呢？
她又何去何从？
“和你一样就行。”李二变相认可了明洛的可爱趣味性。
“多谢陛下抬举。”
明洛认得大大方方。
“看你不吃酒？”李二吃的酒烈性不高，但和明仙酿口感差不多，因此价格也比明仙酿更贵。
“没那么爱吃。”
明洛对茶酒都没什么兴趣，不过是为了随大流和陪李二，一方面为了得宠，一方面也不想扫兴。
说完她慢悠悠地抿了口，又轻轻把气呵在李二脸颊边，“这酒总不够甜，吃着很苦。”
“你现在还苦？”
李二是受用的，眸色加深两分，低眸把玩着能透过光的甜白釉酒杯。
“这会不苦，但吃着苦就容易忆苦思甜。妾还是喜欢吃甜口的。”明洛开始剥一个不知叫什么的柑橘类果子。
“这个酸。”
李二随口道。
明洛又在果盘里挑挑拣拣，翻来覆去全是和橘子长得一个调性的，草莓车厘子统统没有。
古代的冬天瓜果蔬菜太罕见了。
也就是她生活条件好，还能嫌弃一点，普通人家在冬日，吃到一口新鲜果蔬都了不得。
“都不爱吃？”
李二看她放弃了寻觅，转头回去吃菜，眉头不由皱起。
“没什么兴趣。”明洛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年纪一大，每日能吃的东西越来越少，代谢也慢。
为了保持身材，可不得少吃再少吃。
“你对吃这么挑剔，北上随军的时候都吃什么？你那时候已经享了几年富贵，还能吃苦？”李二自然而然好奇。
“苦肯定能吃。至于富贵……”明洛姣好的长眉轻轻一挑，低笑道，“市井医院里，哪有什么富贵？”
“妾在陛下面前贪吃爱吃挑剔，那是因为跟着陛下吃香喝辣，平时妾一个人，哪里能这样胡吃海喝挑三拣四，怕不得饿死了……”
明洛尽说些大实话。
“随军时，没打点烧饭大娘？你不是往军中做饭的地方跑最勤？”李二太了解明洛了，但凡有一丝可能，她都舍不得委屈自己的嘴巴和肚子。
又是随军。
她不清楚李二对李靖被告发‘谋逆’的具体处置和经过，但结果显而易见，李靖是无辜的。
往阴暗点想，是那个告发的臣子在赌。
赌李二对李靖的忌惮之心。
要是李二想来个莫须有……
他不就是最大功臣？
往后必定平步青云。
不过他小瞧了李二的自信和手腕。
明洛也最喜欢李二这点，作为帝王，不过分整帝王心术这套，起码不折腾底下臣子，不玩白手套。
显得堂正磊落。
这样的词儿用来形容天子很奇怪，但明洛就是觉得李二担得起，是古往今来的帝王里相对真诚且真实的。
杀兄宰弟逼父的名声都自己扛，不像有些皇帝，明明动了手或者动了念想让底下人代劳，偏偏还假惺惺。
“随军……妾当时就是贪图北面风光，大草原的牛羊成群，雪山下的一片绿色。”
明洛如实道，她语气里夹杂着一丝向往，“不是随军的话，妾就算带了护卫和奴仆也不敢去的。纯当观光旅游了。”
“你这说法，匪夷所思。”李二吃得差不多了，起身往窗边透气，顺带俯视星光点点的洛阳夜景。
“陛下去过……对吧？”明洛挺羡慕的。
“朕自然到过，没什么好看的，哪有像样的沐浴处。”李二自幼长于富贵，能吃苦是真，但也没有受虐的倾向。
“对。”
明洛拿着个鸭爪，还给李二捎带了个鹅爪。
“陛下你尝尝，溪娘啃得津津有味呢。”明洛朝着在吃鸡腿满嘴流油的溪娘笑道。
李二顺着她的视线过去，果见自己的小女儿大快朵颐，吃相虽然不雅，但即有……鲜活感。
是的。
他一下子明白了明洛的优点。
就是在死气沉沉，循规蹈矩的宫里充满了生命力，从对吃饭的期待挑剔到生活的方方面面。
“嗯，朕尝尝。”李二破天荒地接过了看上去不那么干净的鹅爪，挑了个肉最多的地方下嘴。
嗯……
事实证明，明洛讨他喜欢不假，不代表他爱啃。
他忙不迭把鹅爪还给了明洛，又走到盆架上净手。
“这蛋黄泥饼不错。陛下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