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山王听着李青霄那平静无波、却字字透着无尽锋芒的话语,只觉得一股刺骨寒意自脚底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这哪里是什么讨教?
分明是记下了今日之辱,待他日修为精进,便要登门“回礼”!
一位能在阳神境硬接天人一击、身怀诡异神通的神秘强者。
说出这样的誓言,其分量之重,如同千钧巨石压在靖山王心头,让他喘不过气。
他想反驳,想以大月氏的威严警告对方莫要狂妄,但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和方才那震撼人心的神魔之战面前,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甚至可笑。
他最终只是深深看了李青霄一眼,那目光复杂难明,有惊惧,有不甘,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
随即又忌惮地瞥了一眼旁边始终沉默、却散发着清冷威压的白莲圣女。
嘴唇翕动几下,终究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转身对使团众人低喝一声:
“我们走!”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与疲惫,再无来时的意气风发。
大月氏使团来时气势汹汹,如黑云压城,走时却显得颇为沉默与仓皇,队伍散乱,连脚步都带着几分仓促。
那十辆装满白银的宝车被孤零零地留在广场一侧,银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李青霄挥手示意激动得难以自持的乌赤勒上前,低声说道:
将这些白银,秘密运往青龙会驻地,清点入库,此事不得有丝毫差池,更不可外传。”
“是!国师放心!朕……我亲自督办,定不辱命!”
乌赤勒激动得声音发颤。
看向李青霄的目光,充满乎狂热的崇拜。
李青霄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对白怜儿使了个眼色。
两人身形一晃,如同两道轻烟,悄无声息地自王宫上空消失。
刚一踏入地宫深处专属于他的闭关密室,隔绝了所有窥探与外界气息,李青霄一直强撑着的气势骤然一松。
“噗——!”
他再也压制不住翻腾的气血,张口便喷出一股暗红色的淤血。
血液落在冰冷的石地上,竟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冒出袅袅青烟。
其中蕴含着未曾完全化解的天人掌力余威与狂暴的灵气碎片,腐蚀性惊人。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身形也微微晃了一下,若非强行稳住,几乎要栽倒在地。
“你!”白怜儿一惊,下意识上前一步,想要扶住他,但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指尖在空气中微微颤抖。
她虽看出李青霄受了伤,却没想到伤得比预想中还要重一些。
那可是天人一击的余波,即便被化解了大半,其威力也足以让寻常阳神重伤濒死。
李青霄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妨。
他随手用袖袍擦去嘴角血迹,踉跄几步,盘膝坐倒在密室中央的蒲团上,闭目调息。
片刻后,苍白的脸上才勉强恢复了一丝血色,气息也平稳了些许。
“天人一击,果然名不虚传。”
他缓缓睁开眼,眸中并无半分沮丧。
“好久……没受过这样的伤了。”
自从得到系统,他一路走来虽也历经艰险,但像今日这般硬碰硬接下远超当前境界的攻击而受创,确实许久未遇。
那磅礴浩瀚、仿佛带着天地意志的力量,不仅重创了他的肉身与经脉,更隐隐撼动了他的元神根基。
若非《一气化三清》法相玄妙,将大部分冲击分散、卸力,又有乌孙举国信仰之力持续滋养、稳固,后果不堪设想,恐怕此刻早已法相崩碎,沦为废人。
“阳神与天人的差距,比想象的还要大。”
李青霄自语道,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不容错辨的执拗,。
“这一击,我记下了。”
等他突破天人境,今日这一掌之“赐”,他必会亲自去大月氏,向那位拓跋老祖,加倍“讨教”回来!
白怜儿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调息,心中也是波澜起伏。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李青霄体内紊乱的气血与受损的经脉,但更让她心惊的,是李青霄那恐怖的实力与坚韧到可怕的心性。
硬接天人一击而不倒,还能强撑着完成所有交涉。
“你需要立刻闭关疗伤,至少三月不可妄动灵力。”
白怜儿开口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难得的关切?
“那一千万两白银,你打算如何处置?正如我之前所说,对我们这等境界而言,世俗银两并无大用。”
李青霄闻言,嘴角却勾起一抹奇异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谁说无用?对我而言,它们正是此刻最需要的东西。”
他没有详细解释。
但白怜儿立刻想起他之前“土匪爱银子”的胡说八道,心知他必有特殊用途。
她不再多问,只是道:“你既有用便好。此番事了,我也该回白莲教了。
教中尚有事务亟待处理,不能久离。”
李青霄点点头:
“此番多谢圣女出手相助。
青龙会与白莲教的联系,日后还需圣女多多费心。”
“我既已是青龙会二龙首,自会尽力维系。”
白怜儿应下,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语气认真了几分。
“你好生疗伤,莫要急于求成,留下隐患。
”说罢,她的身影如同融入黑暗的墨滴,缓缓淡化,最终消失在地宫之中。
待白怜儿离去,密室彻底安静下来,李青霄眼中才露出疲惫与兴奋交织的神色。
另一边,靖山王带着使团,以最快的速度,几乎是惶惶如丧家之犬般返回了大月氏王庭。
苍穹金殿内,拓跋焘早已等候多时。
但当他听完靖山王详细、甚至带着些许惊悸的汇报后,脸上的阴沉逐渐被难以置信的震惊所取代,嘴巴微张,久久说不出话来。
“……那乌孙国师,于王都上空显化三尊百丈法相,气息各异,却又浑然一体,每一尊都具阳神之威。
三法相合击,硬撼老祖掌印,气势犹存……随后白莲圣女出手,以净化之力化解余波……
最终,那国师……确确实实接下了老祖一击!”
靖山王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干涩,将李青霄最后那句“日后定会前去讨教”的话也原封不动地转述了出来,每说一个字,都觉得头皮发麻。
“他……他真的接下了?”拓跋焘霍然起身,龙椅被他带得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声音都变了调。
“你是说,他看起来并无大碍??”
“观其气息沉凝,法相稳固,绝非重伤垂危之象。”
靖山王硬着头皮道,额头上已渗出冷汗?
“而且,其临走前放言,日后定会来我大月氏……‘讨教’……”
拓跋焘踉跄着跌坐回王座,脸上阴晴不定,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震得他心神不宁。
一个阳神境,不仅接下了天人老祖一击,还敢放话日后登门“讨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