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铭在被子里蹭了蹭脑袋，享受着师兄的抚摸，声音更小了些：
“没多久……看师兄睡得香，不想吵你。”
他顿了顿，终于还是没忍住，仰起脸，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
“师兄……你的床睡着好舒服。”
谢楚歌闻言，差点失笑。
这硬邦邦的石板床，哪里舒服了？分明是这小家伙的心理作用。
但他没有戳穿，只是顺着他的话，带着几分戏谑道：
“哦？那以后小铭常来睡？”
“可以吗？！”
唐一铭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几乎是立刻追问，身体也不自觉地又往前凑了凑，满是期盼地看着谢楚歌。
看着他这毫不掩饰的欣喜，谢楚歌忽然觉得，偶尔让这冷清的洞府多点人气，似乎也不错。
他笑了笑，给出了一个纵容却留有分寸的答案：
“若是你想来，提前跟师兄说一声便好。”
“嗯！说定了！”
唐一铭立刻用力点头，仿佛生怕他反悔，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灿烂无比的笑容，那笑容比从窗户透进来的晨光还要明亮几分。
他依旧没有松开抱着谢楚歌的手，仿佛这个拥抱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一刻也不愿提早结束。
谢楚歌也不再催促，任由他抱着，师徒二人就这样在晨光中静静躺了一会儿，享受着这份无需言语的亲密与安宁。
直到日头渐高，洞府外传来鸟雀的鸣叫，预示着新的一日真正开始。
“好了，”谢楚歌终于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该起身了，今日已经休息了太久了。”
“好！”唐一铭这次乖巧地应了声，虽然依旧有些不舍，但还是慢慢松开了手臂。
看着他麻利地爬起身，开始穿衣，那活力满满的样子与昨夜那个缺乏安全感紧紧抱着他的孩子判若两人，
谢楚歌的嘴角始终带着一抹浅淡而真实的微笑。
晨光熹微，透过石窗，在洞府内洒下一片柔和的金辉。
空气中还弥漫着昨夜安眠的宁静气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少年人的清新活力。
谢楚歌已然起身，正站在床榻边整理衣袍。
他穿着清云宗内门弟子常穿的青色长衫，布料柔软，剪裁合体，衬得他身形修长，带着几分修士特有的清逸。
此刻，他微低着头，双手正在腰间摸索，试图将那条同色的、绣着流云暗纹的腰带系好。
或许是因为刚醒不久，动作还带着点懒散，又或许是这腰带背后的系扣本就有些繁琐，
他弄了几下，似乎都没能整理到最服帖的状态。
唐一铭早已穿戴整齐，像一株汲取了足够阳光雨露的小白杨，精神抖擞地站在一旁。
他没有出声，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目光专注地看着师兄整理仪容。
那双总是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孺慕、依赖以及一丝新生的、更为复杂情绪的光芒。
阳光勾勒出他越发清晰的下颌线条和宽阔起来的肩膀，曾经那个需要仰视师兄的小豆丁，在不知不觉间，已然悄悄拔节生长。
就在谢楚歌微微蹙眉，准备跟这不太听话的腰带再较一次劲时，唐一铭动了。
他上前一步，靠得很近，带着一身蓬勃的朝气，阴影轻轻笼罩下来。
他伸出手，动作自然而流畅，声音清澈，带着不容拒绝的真诚：
“师兄，我帮你。”
谢楚歌下意识地就想拒绝。
他并非不习惯与人亲近，灵兽园里那些小家伙们更亲昵的蹭蹭他都习以为常。
但此刻，面对小师弟这突如其来的、主动的靠近和帮助，
尤其对象是系腰带这种带着些许私密意味的动作，他心中掠过一丝本能的、微妙的抗拒。
自己毕竟是师兄，怎好让师弟来做这些琐事？
他抬起头，唇瓣微启，拒绝的话语已经到了舌尖。
然而，就在他对上唐一铭目光的瞬间，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依旧清澈见底，如同山涧最纯净的溪流，但此刻，那溪流中却漾着粼粼的、近乎祈求的波光。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眼神湿漉漉的，像极了灵兽园里那只每次想吃零食时就会仰着头、用鼻尖轻轻蹭他手心的小云纹羊，
带着一种纯粹的、让人无法硬起心肠的期待和一点点……生怕被拒绝的可怜劲儿。
仿佛如果谢楚歌说出一个“不”字，那眼眶里下一秒就能凝聚起水汽。
谢楚歌的心，就像被最柔软的羽毛尖儿不轻不重地搔了一下，瞬间软化、妥协。
他所有的原则和那点微妙的尴尬，在这双眼睛面前都土崩瓦解。
“……好。”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和无奈。
他松开了握着腰带两端的手，任由它们自然垂落，仿佛是一种无声的默许和交付。
得到许可，唐一铭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点可怜兮兮的神色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得了糖果般纯粹的喜悦和一丝……得逞般的狡黠？
他弯起嘴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更加凑近了些。